“我们……成功了?”
看着逐渐远去,隐没于远处森林的野兽群,李在先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真实感。
身后响起村民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明明是些而立之年的壮年汉子,此刻却像是年少的孩子。
零望向村民们。
大部分人再难以维持站姿,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但无一例外的,他们沾满尘灰与血污的脸庞上洋溢着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战场上,野兽的尸体残骸遍布,鲜红的血液深深渗入地面。微风拂过,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血腥味。
搀扶着零回到并肩作战的村民队伍中,二人相视一笑,随即目光平视,扫过一张张疲倦、痛苦却带着微笑的脸。
村里的妇女与孩童来的恰逢其时,他们互相搀扶着,奔向彼此赖以生存的山水村。
之后的三天,山水村的百姓进入短暂的恢复期。尚有余力的百姓争先恐后地回到战场,担任起战场清扫者的身份。
一批一批可作为食物的肉类被村民们借助小推车运回村中,腐烂的肉类与躯体则被运往森林边缘,林中丰富而成体系的生态链会自行处理这片“上天的馈赠”。
至于经受兽潮洗礼,血液浸润的广阔大地,在长达三日的绵绵细雨中已不见原本惨烈,荒芜的泥地依稀钻出嫩绿新芽,贪婪地吮吸着从天而降的雨滴。
在零不知从何处“变出”的绿色液体的帮助下,战斗中深受不同程度损伤的百姓得到极好的治疗。这让村中唯一的王医生惊为天人,确认所有病患已能够离开医务室后,他向青年要去一瓶小绿液,兴奋地投入药剂成分的研究中去。
兽潮退去的当晚,零、李在先与几只狩猎小队的核心成员汇聚在村中的议事大厅,商量起接下来的计划。
“大家都听过小零的描述,那只巨猿现在身受重创,各位觉得我们现在应当如何行动?”
李在先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神情严肃。
“我觉得我们要乘胜追击!”胡道一率先开口,谈到兽潮的罪魁祸首,他颇为激动,说起话来显得有些咬牙切齿,“如果给它休息的时间,或许下一次我们面对的,就不是只顾着往村子冲,无视我们的兽潮了。”
“可是……大部分武器装备在先前的战斗中都已损毁,短时间内,就算是工匠铺也造不出足以武装整支小队的装备。难道我们赤手空拳去找那怪物搏斗吗?我觉得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说话的是前段时间在村外全军覆没的狩猎小队队长曾华伟,他同样参与了抵御兽潮的作战。但作为曾经被巨熊团灭的队长,他清楚地知晓那怪物单一控制的野兽具有怎样恐怖的实力。
两位队长提出截然不同的观点,现场陷入短暂的寂静。众人微微低头,借余光打量着身边的村民,明智地保持沉默。
零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零大致能够猜出他们心中所想。
仔细思考,先前两人说的都有各自的道理。诚然,那巨猿被焰种加持的子弹命中,甚至带着兽潮退离,零未曾亲眼查看巨猿的受伤情况,但从他的角度来看,能让巨猿抛弃近在咫尺的胜利,携整只兽潮大军仓皇逃离,对方受到的伤势决然不轻。
作为唯一与巨猿一同来到这片未知山林的人,零见证了巨猿的恐怖进化能力。那令人作呕的吞噬能力、侵蚀一切的紫雾、再到后来蜂巢意志统一下的兽潮军队。巨猿及其化身的每次出现,都如铁锤重重砸在零的胸口,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零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可另一方面,曾华伟所言又是客观现实,是万一打算乘胜追击的他们必须考虑的问题。一时间,零踌躇不定,无法下定决心。
他无法要求手无寸铁的村民们前去讨伐那漆黑异兽,一旦那怪物下达攻击村民的命令,他们便是送入虎口的羊羔。
“我一个人去。”
零语出惊人。屋中众人闻言一怔,随即面露惊诧。
“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胡道一神情激动,“你是不是觉得那只巨兽是冲你来的,就打算独自面对?”
“小零,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况且,这里你的战斗力最高,如果你不幸落败,我们这些山水村的村民怎么办?”曾华伟看向零,在短暂的震惊后他已恢复冷静,俊朗的脸上不见波澜,“倘若那怪物的目标是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你离开防线时就让兽潮转移目标,而是在自己的生命遭受威胁时才让兽潮退回,将目标转向你?”
“它的目标或许是你,但绝对不只是你,我们的村庄,或许也是它的目标之一。”
曾华伟平静地说出自己的猜想,却如巨石坠入湖面,在村民心中溅起巨大浪花。他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零则将头埋下,脸上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忽然想起了许久未有进展的主线任务“山村探秘”。
“主线任务:山村探秘。任务要求:寻找山水村隐藏的秘密。任务进度:未知。”
莫非……巨猿攻击山水村,是与任务中山水村隐藏的秘密有关?
因为心中巨大的震惊与激动,零的身体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忽然间,右肩上搭上一只宽大粗糙的手掌,零侧头看去,李在先神情平静,目光中带有些许宽慰,“小零,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我认为曾队长说的有道理,如今那怪物的目标已不仅仅是你一人,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你被它抓走,甚至被它同化,它也不会放过我们。”
“不过,我也认为不能放任这只可怕的怪物继续生存,必须尽快将它解决!”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该如何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拥有较强的战斗力,能正面应对隐藏在山林中的野兽。”
这无疑是困扰所有人的问题,众人思索着面面相觑,却没人能给出更好的想法。
零闭目沉思,忽地抬眼,神情变得复杂:“或许……我有办法……”
……
风霜凛娜有些魂不守舍。
尽管看台上正在进行的是机甲赛的四分之一决赛,风霜凛娜却还是眼神空洞,神情呆滞。
械零已经两个多月杳无音讯了。
她的身边,身为同一支战队的岚岳、雨嫣、翟耀默契地交换眼神,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无奈。
他们深知风霜凛娜这段时间异常的原因,却又无计可施。
唯一让她重拾信念的方法,可能就是械零的下落了。
“砰!——”
随着场上传来剧烈的轰响,这场比赛也落下帷幕。观众们纷纷起身,离开赛场。
竞技场外,四人相对而立,神情却都有些不自然。
终于还是翟耀率先开口,打破沉寂,“这场比赛结束了……很精彩啊!”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岚岳抬起拳头,满脸“沉痛”:“哎,可惜啊……我这么强的选手,竟然都没晋级淘汰赛。”
“你就吹吧!”雨嫣没好气地拍了拍岚岳,“只会驾驶重型机甲当乌龟消耗对手的家伙,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很强的。”
金色的阳光洒在笑闹着的两人身上,照亮他们喜悦的脸庞,也如一束烛火在风霜凛娜的心房缓缓亮起。
“好啦!”风霜凛娜抬起手,拉住围着她转的两人,“我知道你们希望我能快点恢复。我会努力的……”
她拉住两人的手忽地一松,惊慌、惊讶、难以置信与激动等种种情绪糅杂成难言的情绪,印在风霜凛娜的脸庞。
身旁的三人觉察到她的异样。翟耀双眉微扬,问道:“凛娜姐,怎么了,是有人给你发信息了吗?”
雨嫣与岚多眼中绽出精光,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风霜凛娜。
不多时,那陷入呆滞的女子终是重重吐出一口气,迎上三人满含期待的眼神。
“我发布在任务大厅,有关械零的寻人启事……被人接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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