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娘来了。
带来了二百万两巨银。
李桃歌对于这名犹如浮萍的寡妇,有种莫名好感,倒不是觊觎人家美色,或者是拿人家手短,而是觉得她宠辱不惊,识大体顾大局,有股不输于男儿的侠气。
两人一见面,洛娘就将银票奉上,弄的李桃歌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劲打着哈哈,挠头挠背,坐立不安,不知怎样道谢。
洛娘布衣素袍,不施粉黛,看起来与农妇无异,可依旧掩盖不住从骨子里流出的媚态。
她翘起兰花指,捏起茶盖,一边品茶,一边从缝隙中观察局促不安的少年侯爷,然后不由自主笑道:“小主子,怎么一见了我,像是变了个人,扭扭捏捏如同未开苞的姑娘。京城街头巷尾的传闻,可不是这样的,您的凶名,一度盖过刘贤,成为公子王孙之首呢。”
提到瑞王那名无恶不作的儿子,李桃歌来了兴致,将银票放入木盒,问道:“那小子嘴贱,之前打断了他八根肋骨,在家中养伤,有段时间没出来祸害百姓了。我一走,他又兴风作浪了?”
洛娘用丝巾擦掉嘴边茶渍,含笑道:“京城小霸王就没消停过,从征西时就养好了伤,偶尔出来祸害一下。只不过那会儿瑞王在逍遥观禁足,杜相被囚禁在碎叶城,李相一人独揽大权,没了父王当作靠山,他不太敢作妖,去青楼里打姑娘骂龟公,不敢祸害百姓。顶着平叛之功的你一回京,他又躲到王府闭门不出,始终不与你见面。”
李桃歌揉着下巴赞叹道:“这小子不是挺二百五的吗?居然懂的迂回之策,难道一拳把他打开窍了,因祸得福啊。”
洛娘娇媚笑道:“爹娘训斥,远不如八根肋骨来的疼,堂堂郡王,快被活活揍死,圣人都不给他撑腰,哪儿敢再来惹你。只是你一离京,这小子就跑出王府,扶持江湖人士成立白凤帮,又折腾出一个风华苑,与太子的布衣帮和玉人楼唱对台戏。”
“京城里这么热闹?”
一想到与皇子皇孙斗法,李桃歌就心里痒痒,说道:“若不是忙着建城,咱也去京城掺和一腿。这俩龙子相斗,针对长乐坊了没?”
洛娘淡淡说道:“日进斗金的聚宝盆,谁肯放过,只是没有太过放肆,动用官兵来封门。暗中的阴谋诡计数不胜数,挖姑娘,挖小厮,挖厨子,下毒药,朝客房仍死猫死狗,大半夜在楼下敲锣打鼓,有的客人受到惊吓,一蹶不振,成了软溜溜的泥鳅,光是好话和银子都送出去不少。若非罗总管照顾,给衙门打点,长乐坊一天都开不下去。”
对别人而言天大的祸事,在她口中却平淡如常。
“你受苦了。”
李桃歌摸着木盒,充满愧疚说道:“皇家的人,没想到那么下作,先把账记着,咱们日后找他们清算。”
“有主子的这句话,奴家没觉得苦。”
洛娘擦拭着泪痕,洒脱一笑,“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听尽谣言,受尽冷落,什么苦没吃过,如今有侯爷心疼,再苦再难奴家也能挺过来。”
二人相视一笑。
没有男女间那种情愫,只是朋友间的关怀。
李桃歌提议道:“我不在京城,由你自己来承担风雨,不妥,干脆把长乐坊搬到神岳城,如今东庭大都护空缺,副都护是莫奚官,我对他有救命之恩,父亲对他有提携之恩,算是我们李家盟友,有他在,我心里有底。”
“奴家不走。”
洛娘语气透出死而复生之后的无畏,平静道:“长乐坊是京城青楼中的招牌,即便生意大不如前,来往官商都要去瞧瞧光景,这才不妄入京一次。这笔钱,不能让太子和瑞王赚走,奴家就钉死在状元巷,给侯爷的鸿图大业添砖加瓦。但是既然主子提了,奴家返程时去神岳城看一看,若是有好地方,再开一家长乐坊。”
李桃歌轻叹道:“一个寡妇,累死累活给我赚钱,总觉得短了口气。”
洛娘轻声道:“本是心如死灰的行尸走肉,是侯爷妙手回春,使奴家死灰复燃,这条命若是你想要,取走便是,何况身外之物。”
李桃歌望着白皙脖颈和饱满耳垂,突然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佩戴的玲琅珠玉消失不见,疑惑道:“你首饰呢?”
洛娘葱白手指点向木盒,笑道:“都在您那里呢。”
见到李桃歌神色有异,洛娘嬉笑道:“逗你玩儿呢,往返东庭,戴着首饰招摇,岂不是成了劫匪的肥羊?”
随后洛娘摁住宽大布衣,两座山峰暴露无遗,“出门在外,就得收敛着点,奴家虽然已是半老徐娘,但怎么说,也没到人老珠黄的时候,那些臭男人见了母猪都忍不住,更何况见了妇人呢,对吧?”
洛娘今年三十出头,正是女人最有韵味的时候,一颦一笑间媚骨天成,又是体态风流,见惯了美色的李桃歌都险些把持不住,别说其他男子。
李桃歌清晰记得,初见洛娘时,长乐坊老板娘邀他品咸品甜,当时懵懂无知的少年听不懂,只觉得一个手指头就勾的他面红耳赤,回头细细想来,实在是扛不住。
赶走那些龌龊心思,李桃歌正定心神,说道:“有些话不便在信中谈及,邀你前来,是想打听东花王朝的底细,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东花……”
洛娘咬着这两个字,勾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绝美脸颊呈现出愤懑神色。
平复完心境,她缓缓说道:“东花由四名大都督镇守四方,与大宁疆土临近的九江大都督,名叫韩无伤,麾下有三十万虎豹骑,五万九江白袍,我的丈夫,曾在他的手下当官,因违逆了韩无伤的军令,不久后毒发身亡。”
“这人极为聪明,腹黑狠辣,杀起自己人也不手软,传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都惨遭他的毒手。我只见过一面,那个眼神,至今都忘不了,偶尔会成为噩梦。”
“记得在长乐坊时,想要杀我的那名东花男子吗?他就是韩无伤手下,只要是陷入死局,会立刻引爆丹田,与对方同归于尽。”
“而韩无伤的心腹嫡系,人人都会这门功法。”
“总而言之,宁可他负天下人,休要天下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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