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娃接过那沓纸，他知道，那是他以及众多跟他一样卖身为奴的下人们的卖身契。
此刻，他手里拿着这些卖身契，却在微微的颤抖。
如果所料不错，正是他那日跟那涵坦诚自己认了杨夫人为干娘，关忠诚才决心在府里废除这项制度。
他这些年跟在关忠诚手下做事，从最开始的隐藏实力暗中保护，到最近一年多里用自己的武功为关忠诚忙前忙后，他一直觉得这是一个下人应有的本分，这都是他的份内工作。
没想到他那日只是跟那涵报备了自己认了干娘一事，关忠诚就琢磨着取消这种买卖下人的制度，且还告诉大家，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没有阶级，没有主子，也没有下人。
关忠诚见春娃拿着那沓卖身契迟迟没有打开，便催促道：
“春娃，磨蹭什么呢？快，打开卖身契，一个一个念，念到名字的就站在一边......”
春娃含泪看着关忠诚，“老爷，您要不要再考虑看看，真的要这样做吗？”
关忠诚挥挥手，再次大声对着厅里的众人道：
“大家都听清楚了，不出两日，咱们夷陵县政府便会颁发公文取消人口买卖制度，公文内容跟我说的差不多，因为那些是我跟县长、傅将军一起商定的，最初的想法也是我草拟的......”
这几日，经常外出采买的下人早就注意到了，府衙上的牌匾换了，现在叫夷陵县政府。
关忠诚的话音刚落，厅内便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关忠诚也不理会，继续道：
“所以，我既是这项制度的制定者，便要在城里率先实行，今日咱们的会议结束后，常在外面走动的伙计可以跟其它人讲讲咱们府里的改革情况，各位掌柜回到铺子里后，也将此次会议的内容传达给伙计们......”
要不是考虑到各个铺子关门会造成很大的经济损失，关忠诚其实是想召开全员大会的，不过每个铺子的掌柜都到了，他们回去后再跟伙计们传达，影响倒也不大。
春娃听关忠诚如此说，便知此事已定，再无回转余地，只得含泪开始念着卖身契上面的人名。
“大牛、二牛......”
在关家大院，除了春娃和大牛等八人，还有王府当年带出来的那几个丫头婆子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再加上这几年陆陆续续因为需要又买进的一些，全府几乎有一半的下人都是卖身进府的。
等春娃将这些人的名字念完了，关忠诚又吩咐府里的账房：
“账房，你按这上面的名单，挨个跟他们订下每个月还卖身费用的数额，然后签下协议......”
账房赶紧拿来账本，坐下来开始挨个登记。
看着厅里还有一半的下人，他们都是受雇进府做工的，关忠诚便道：
“大家请放心，以前你们在府里怎么做的，以后还怎么做，每个月的月例一文不少......”
那涵见关忠诚将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自己也不便久待，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吴妈妈和稳婆见那涵要起身，赶紧上来扶，那涵突然觉得肚子一痛，不由得拧了拧眉。
吴妈妈感觉那涵神情不对，赶紧低声问：“夫人，是不是肚子疼了？”
那涵缓了一下，这会儿肚子里刚才那股疼痛感没有了。
她摇摇头，说：“没事，我们先回兰香院。”
关忠诚正盯着账房登记，没有注意到那涵起身了，直到听到那涵在他身旁轻声说：
“老爷，事情说的差不多了，那我便先回院子了......”
关忠诚此时心思都在府里的改革上，便嘱咐吴妈妈：
“好生扶着夫人回去，你的登记不用着急，把夫人安置好了再来......”
吴妈妈应下：“是，老爷。”
扶着那涵正要离开，那涵突然再次感觉到腹痛，且这次比刚才更疼，持续的时间也久些。
“吴妈妈，我感觉快生了......”
那涵知道自己已经怀足了七个月，根据上次汤婉如的诊断，她大概是要早产了。
关忠诚突然听那涵说要生了，赶紧回过身看向那涵，只见她脸色煞白，疼的身子都直不起来了，赶紧吩咐春娃：
“快，找几个护卫弄副担架来，抬着夫人回兰香院。”
那涵刚想说“不用了”，可阵痛又来了......
春娃答应着快步跑了出去，关忠诚又吩咐关小勇：
“小勇，快去请汤女医来府里，就说夫人要生了......”
一旁的两个稳婆留下了一个和吴妈妈照顾那涵，另一个拔腿就往兰香院跑，边跑边说：
“老爷，我先回院子里吩咐丫头烧热水......”
一时间，除了需要登记的，其它下人都迅速各归各位，并没有一丝混乱。
账房先生停下手中的毛笔，询问关忠诚：“老爷，要不要先停下来？”
关忠诚摇摇头，道：“夫人身边人手足够，你专心做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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