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越往前走，街面上的人越少。
很快一段篱笆入眼，接着马车便停了下来，来财说，“我们到地方了，请两位稍等，我去告知来意。”
莫离笑被小君扶下马车，前面车内的蔡荣也下了车，
冲着蔡荣点过头后，莫离笑的视线追住上前敲门的来财。
随着来财敲门的动作，莫离笑的注意力落到门上，这是一扇陈旧的棕色大木门，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门上挂着的崭新的匾额。
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凉州学府。
敲了许久的门，才有人从里应声，“来了来了，谁啊，这个时候进出。”言语之中多有抱怨的情绪。
大门旁边的一扇小门被人从里打开，刚才应声的人探头出来问，“谁啊？”
这人头发花白、脸上干瘦，瞧着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身上衣服还没穿戴整齐，推测是刚从被窝里出来。
来财上前，“老人家，我们是北山县学府的人，想找此地山长，请问山长可在院中。”
老人上下打量了来财几眼，随即看向远处马车旁的两人，“北山县我倒是听说过，可北山县学府是哪儿来的？”老人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厚棉袄，笑道，“怪，怪，这年头随便一个学堂也敢自称学府了。”
来财听罢，掏出袖中早就准备好的拜帖，递给面前人，“还请老人家通禀。”
老人收了拜帖，对来财道：“等着吧。”
小门再次被关上，来财转身见莫离笑带着小君向他走去，劝道：“小姐和先生还是上车等会儿，不知这院中多大，要等多久。”
“无妨。”莫离笑说，“此事既是我提出的，没道理让旁人代我等候。”
“小姐太客气。”来财说，“您为北山县办事，自然该大家同心协力，何必再分你我主次。”
来财见她决心要等，便不再多劝，只默默调整位置，尽量替对方多挡些风。
好在老人没多会儿就折返回来。
开了大门让几位进去，“各位请进，山长在翠柏厅恭候，小人先前怠慢，这就给各位引路。”
来财往后让了几步，准备让莫离笑和蔡荣先走。
却不想那老人却为难道：“两位先生，这里到底是学府，女子不好入内啊。”
蔡荣停住了脚步，回莫离笑身边介绍道：“这位是北山学府的负责人。她不能入内，恐怕要请山长出来谈了。”
老人还真没想到，听罢介绍，也不再阻拦，带着一行人进了学府。
几人顺石子路来到一座二层小楼前，相较于院内的其他建筑，这座小楼明显建造的更加用心，所用木料瓦顶是看得出来的考究。
“老爷。”老人站在门边躬身禀报，“人到了。”
屋门打开，是个中年男人走出来，他身量高壮，穿青色长衫，腰间挂玉，迎门出来便是对众人见礼。
莫离笑这边当即回礼，同时道：“突然造访，还请山长莫怪。”
“哪里，几位里面请。”山长带着几人往里走，同时心里也疑惑，这里头开口说话的怎么是个女人，那守门人未曾事先说明，叫他险些情绪外露。
绕过屏风，莫离笑才见到屋内坐着三个人，山长介绍道：“这几位是我院中先生，适才正跟我商议事情。”
莫离笑再次为自己的打搅道歉，山长又说不打紧，吩咐旁边伺候的小童搬凳上茶，“几位请坐，不知来意，可要请我院中先生避开？”
对方既然这样问，就是不想让这三位先生避开的意思。
莫离笑虽然没听明白，但正好她就是冲着先生来的，也想趁此机会多些了解。
“不必。”莫离笑坐下后，对山长道：“我们此次前来，是为北山县学子求学一事。山长定然知道，北山县立县不过三四年。”
见山长点头，莫离笑才继续往下说，“但我县孟大人，一直重视教化百姓，自立县开始便成立学堂，从其他县请来先生为百姓开蒙，如今已有三四年。
这些百姓当中，有悟性高所学所得远超同窗者，我院先生自觉无力继续教导，又不忍其所学白费，因此想到贵学府。
才有今日贸然上门，打搅了各位。”
莫离笑说话的时候，用心观察在场所有人的表情，见那三位先生中，有两位面露不赞同。
莫离笑心中奇怪，她还没开口求些什么，这两人何故做此表情？
山长说：“既然如此，可让他们开春时来此，只要能答出先生出的题，就能进我学府。”
莫离笑起身谢了山长。
山长客气道：“贵人不必如此客气，学府一贯欢迎刻苦求学的学子。”他心里也觉得奇怪，学子要来这里读书，正常考学就是，何必这么大阵仗，往这边跑一趟？难道还有其他要求？
山上等着莫离笑提要求，结果对方客套了好一阵，愣是没提。
莫离笑观察情形，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能让那三位先生开口。
先生们不开口，如何制造契机，将他们拉倒北山县呢？
莫离笑干脆拿出了齐人立出的那张试题，来财见状接到手中，在莫离笑的示意下递给了山长，“这是我学府好不容易搜罗来的试题，还请山长和三位先生过目，看这些题是否对乡试有益？”
山长接过纸张认真看了起来，三位先生中有两位也凑了过去，剩下一位座位离莫离笑最近的，他坐定在椅子上，还没看题就哼笑起来，“小姐到底是女子，不曾了解科举制度，上来便是乡试。
要知道只有成了秀才，才有资格参加乡试。
别说你北山县，整个凉州，又有几个人有资格？”
莫离笑点头对那人道：“先生说的有理。”
那先生一口气堵在胸口，冷哼一声起身站到山长身后，看到那纸上的题，更是笑道：“荒唐荒唐，这样的题谈什么乡试。”
山长回头，对那人道：“几位是学府贵客，还请先生不要失礼。”
那人尴尬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僵住。
山长低声跟另外两位先生说了几句，就把试题还给了来财，对莫离笑道：“押题之法不可行，参加乡试，最要紧是让学子们将四书五经熟记在心。”
“是。”另外一位先生也说，“这后半部分的题目倒是杂学颇多，但于科考无益，要是想到府衙做个小吏，倒是有用。
可想做小吏学会这些题也没用，能做的人不一定得事先懂。
普通人学来无用反倒耽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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