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观礼台离海汉军设置的火炮阵地至少有百余丈远，但当炮击终于结束时，观战嘉宾的耳朵还是免不了嗡嗡作响。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让人如同置身于战场之中。
而被作为标靶的那处堡垒，更是被淹没在漫天的尘烟中，过了许久才慢慢露出了轮廓。
“好家伙……这可太厉害了！”
当众人终于看清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堡垒时，都禁不住发出了感慨。
无论是围困还是强攻，任何一种传统的攻城战术，大概都没办法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将这样一座设施完整的堡垒摧毁。
但海汉军却做到了，而且看起来还挺轻松，没有付出人员伤亡，便已经让守军的防御工事化作乌有。
安南使节郑廷就坐在颜楚杰身边，趁着停火的时候赶紧试探着问道：“颜大人，刚才轰塌城墙的那种新式大炮，这一炮打出去就得花掉不少钱吧？”
颜楚杰笑着应道：“的确不便宜，不管是这炮还是所用的炮弹，造价都是旧式火炮的数十倍！”
郑廷微微咋舌，他想到这些新式武器肯定造价昂贵，但没想到竟会如此之贵。照此算来，刚才那几轮齐射，估计就相当于安南一支炮营全年的军费了。
郑廷虽然有些想法，但他也知道以本国的军费水平，到这一步就被直接劝退了。
旁边听到两人对话的占城使节暗暗长出了一口气。要是安南打算要采购这种新式火炮，那占城所面临的压力不免又得加大许多，说不得还要咬着牙跟进。
还好这玩意儿贵得惊人，安南也不见得能用得起。安南不买，占城自然也就不用跟了。
当然他们的想法其实都有些多余，这新式火炮在现阶段肯定是非卖品，拿出来展示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卖个高价，而是向各国表明，海汉手中一直掌握着其他国家无法制造的高级武器。
拥有这种武器的海汉军，毫无疑问实力依然是独一档。任何国家想在战场上跟海汉过招，大概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水准。
在炮兵的表现告一段落之后，步兵部队才终于登场。不过堡垒当下的状态显然也不需要步兵攻坚了，打扫战场才是他们的任务。
数百名士兵分别从南北两翼向堡垒突进，抵达护墙豁口附近后，又向里边投进去数十枚手雷。里边的假想敌若是还想堵住豁口通道展开反击，那免不了又要被炸个七荤八素。
一通爆炸之后，士兵们齐声喊杀，举枪从豁口处涌了进去。片刻之后，红蓝双色旗在堡垒中升起，表明海汉军已经成功攻占此地。
安南、朝鲜两国的使节，见状立刻带头鼓掌叫好，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仿佛他们才是这支军队的主人。
颜楚杰则是不动声色地邀请在场的嘉宾，一同动身前往堡垒，再次查看战地实况。
此时堡垒内的景象，已经与他们在军演开始前看过的样子大相径庭了。
不只是正面的大门和护墙塌了大半，堡垒内部的建筑也在先前多轮炮击中损毁殆尽。目力所及之处，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一栋完好无损的建筑了。
而先前安放在堡内各处，用来测试杀伤效果的木桩假人，其状况更是惨不忍睹。
安放在护墙上模拟炮兵、弓箭手的假人，要嘛被炸了个粉碎，要嘛被埋在了废墟之中。如果是实战，大概也很难有人从那样密集的炮击中存活下来。
而安放在堡内各处的假人，也少有能保全完整之身的幸运儿。有些看似没什么损伤，但走到近处才会看到，木桩上密密麻麻全是嵌入其中的碎石和弹片，要是真人估计也早没了。
“颜大人，我想请教一下，如果是更为坚实的城墙，是否能挡得住这种程度的炮击？”
颜楚杰见开口询问的是苏克易，心知他这也是在试探海汉军的底细，当下笑着应道：“如果以巴达维亚城为范本，那应该是能挡得住这种程度的炮击。”
巴达维亚城在二十多年前曾经险些被马打蓝军攻克，之后数年中，东印度公司对城防作了大幅的改建加强，以确保城墙不会再轻易被炮击摧毁。
时至今日，巴达维亚城的城防水准，在东南亚地区应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坚城了。不过刚才看到这番炮击破城的声势，苏克易也有些忐忑，忍不住要探一下颜楚杰的口风。
苏克易听到这答复，心头稍稍一松。
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颜楚杰继续说道：“……不过如果真是要攻打巴达维亚那样的大城，我军当然还有其他的秘密武器。”
苏克易连忙应道：“巴达维亚与三亚乃是友好城市，相信不会发生颜大人所说的这种情况。”
颜楚杰道：“苏大人不用紧张，我也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颜楚杰拿巴达维亚城来打比方，言语间自然是想通过苏克易敲打一下荷兰人，就算他们能把巴达维亚修成一座坚城，也别想扛住海汉军的攻势。
苏克易不想去猜测海汉军是否真的拥有威力更大的武器，尽可能避免与其敌对才是明智的做法。
值得庆幸的是，眼下需要为此头疼的是不是荷兰，而是大明。
苏克易留意到海汉并未邀请大明使节出席观摩这次军演，大概也是不想让对方见识到这些武器的威力之后，提前有所防备。
如果海汉将今天在军演中展示的重炮运用到攻打大明的战场上，那应该会把大明打个措手不及。
军演的第一部分宣告结束，第二部分将在下午继续进行。余杭县长魏建远已经在县城准备了午宴，招待这一众贵宾。
而午宴上的话题，自然回到了各国最为关心的军售上。
所有人都明白，海汉举办这场演习的目的除了展示武力之外，还有一大目的便是推销武器装备了。
除了已经提前拿到军售资料的几个友好国家之外，还有不少人都在向相熟的执委会高官打听，此次军演使用的武器装备是否都在可供采购的清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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