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所一喊，主任想起来还有个问题没问，“这是你们所谁查出来的啊？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不到一天的时间。”
陈所一听对方在夸他们所，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就一实习生，叫白馨，她本人你不认识，但她老师你肯定认识。”
“谁啊？”主任在电话那头急切地问道。
“财大吴教授。”
“那岂止认识，他的学生这么厉害呢！”
“嗯，非常厉害！”陈所毫不吝啬地夸奖着。
“不过，陈所，我们言归正传啊，你们别这么急，这发现问题，就撤现场，对企业和曲总都不太好。我估计审计报告还是要出的，但我们这边要开会讨论一下，等结果一出来，我就通知你。”
那头说完这句，不等陈所反应，就挂了电话。
陈所理解归理解，但心里在暗骂，让你们平时不好好监管，现在知道要开会讨论了，早干嘛去了。
国资委的项目，不是说他们想撤就能撤的啊，只能静待消息了。
胡总监满头大汗进了曲总的办公室，此时，曲总正在品茶，悠闲惬意。
要调任了，手头上的事该交代都交代下去了，他现在也没什么可忙的了。正好趁这个时间，休息休息。
这茶还没喝几口，胡总监就大汗淋漓地进来了。
曲总睨了他一眼，“后头有人要追杀你啊！”
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一点都不稳重。
胡总监大气不敢出，想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曲总不跳起来。
“曲总，是这样，审计都发现了。”胡总监说完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
“发现什么？”曲总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问道，“不急，你先坐下来，喝口茶，再慢慢说。”
胡总监按照曲总的指示坐了下来，不过，没敢离他太近。
至于茶，他还是不喝为好。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吃人。”曲总瞅了他一眼，再把茶给他推过去。
现在没听清问题，当然不吃人了。一会儿听清楚了，估计会把他给吞下去吧。
胡总监努力挤出一张笑脸，但也是象征性地往他那边挪了一小下。
胡总监使劲地咽下一口唾沫，抹去头上冒出来的汗，接着道：“就是去年那1500万的维修费用，被安兴事务所的人给查出来了。”
“什么？他们不是昨天才进场，怎么今天就发现了？安兴事务所的人这么厉害？”
此时的曲总端着茶正往嘴边送，闻言忽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杯中滚烫的茶水全洒在他手上，他竟然毫无知觉。
他那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随着他的起身也立了起来。
胡总监见曲总站了起来，面部表情非常骇人。他也跟着站起来了，且他的腿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良久，曲总才意识到自己太失态了。思虑片刻，现在发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接下来可能还需要胡总监帮自己一起想办法。
他深吐一口气，再次坐到沙发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情绪缓和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开口说话，“你坐下来，跟我好好说说，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胡总监慢吞吞地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们是查看了今年工程部递交的请款单，请款单上都清楚地写着工程的开工以及完工日期。”
这个请款单，曲总是非常清楚的。每每工程部要付款，都会提交此单，他签字同意后，财务部才会付款。
“去年完工的，但去年又没付钱，你紧张什么？”曲总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试图从中寻找能说服别人的理由。
“曲总，是这样，只要这个工程维修的行为已发生，不管这个钱去年有没有付出去，我们财务都要进行账务处理，这也就意味着去年的利润会减少。”胡总监尽量说得通俗一点，让他能听得更明白一些。
财务有财务的处理原则，当初他就应该再坚持一下就好了，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这事情捅出来，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这个请款单，他们是怎么看到的？”
“这个单据我们是跟记账凭证装订在一起的，他们只要查看凭证，就能看得到。”
曲总接着问道：“这玩意就不能先单独放一边吗？”
胡总监又抹了一把汗，要说曲总不懂吧，他又能指出问题的关键。
“这个……呃……，是我的疏忽，去年工程部的请款单，我让财务单独撕下来了。就今年的，我以为审计不会看，所以没提醒他们撕。”胡总监斟酌着用词，尽量不让曲总将怒火发在他身上。
“你没提醒，他们就没撕吗？”
胡总监点点头。
“一个个的，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跟个磨子一样，推一下才动一下。”
胡总监保持沉默，没敢言语。
曲总长叹一口气，“安兴事务所的人什么意见？”
“他们说，要做审计调整，然后再出离任审计报告。”胡总监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他们这一调报表，我们公司去年的利润是正还是负？”曲总问完，眼睛死死盯着他。
胡总监战战兢兢地答道：“曲总，是负的。”
负的，还出个毛线报告啊！他还能往上调吗？
不调任的话，他现在这个位置的人选已经定了，而且他的大部分工作已移交了。
他本以为离任审计就是走个过场，可没想到……。
当初，上级主管领导找他谈话的场面，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原话是：“这么多家国企里面，没想到最不起眼的你，竟然能交出这么一份出色的答卷，组织再三考虑，对你委以重任。”
还有，他还在企业家的座谈会上，大谈企业管理之道。
这……，脸面已是次要的了，接下来他该何去何从才是重中之重了。
曲总想抽烟，下意识地摸摸口袋，空空如也。他才想起，他已戒烟很久了。
“有烟吗？给我一根！”曲总说话同时，手也伸了出去。
曲总掏出烟盒，半天才抖出一支烟，哆嗦着给曲总点上了，随后给自己也点了一根。
烟雾缭绕之中，曲总办公桌的电话响了。
曲总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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