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一愣，连忙答道：“是婆婆，我是婆婆。菁菁怎么了？她怎么还在叫啊？咋还没生下来啊？她是不是没劲了？要吃啥？是不是要吃东西？”
护士没时间回答李春花的问题，抬头看向众人问：
“阮菁菁的直系亲属在不在？她爱人呢？”
顾佳在一旁回答：“护士，我是她姑姐。我弟弟他……他……他学校里有事被困住了，一会儿就能到了。有什么事您先和我说不行吗？”
顾佳急得眼睛都红了，护士见这俩人倒是真的关心阮菁菁，可她也不敢草率地做决定。
“阮菁菁的爸妈呢？也不在吗？”
“护士，她爸妈还在外地，赶不过来啊。有啥事您跟我说吧，我能负责，我弟弟和弟妹感情特别好，我们一家子都特别看重她，我们不会害她的。人命关天，有啥事您就跟我们说吧。”
白小桃和王雪也被吓得不轻，围着护士虽然不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也是极度的担忧。
“你们是……？”
“我们是阮菁菁的同学，还有朋友。”
护士叹了口气，小声埋怨了一句：“就这还感情好呢？他媳妇生孩子都不来，啥重要的事比自己媳妇孩子还重要啊？”
李春花连忙表态，“护士啊，您快说吧，我都快急死了。我儿子是不对，不用你说，等我见了他我头一个饶不了他，我非打死他不可。”
护士一见老人家是真的急了，这着急担心的样子也不像作假。
再者现在产房里面人命关天，看样子也只有眼前这几个人了，护士一咬牙就直接说了。
“现在产妇情况危急，有难产的迹象。我事先跟你们征求一下意见，如果，万一，万一啊，万一出现危险，你们保大还是保小？”
李春花的脑子“嗡”的一下，瞬间耳中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脚下踉跄了一下。
“妈，妈，你没事吧？”
李春花被顾佳和白小桃扶住，手紧紧地抓着顾佳和白小桃的手臂，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护士一字一句地说：
“保大，保大，保大人。菁菁绝不能出事，不能出事，保大人！”
护士显然有些意外，随即松了一口气，说：“老人家，您放心，我们会尽全力保住大人和孩子，我刚刚说的只是一旦出现意外的情况，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谁都不会放弃。”
“哎哎，好，姑娘，拜托你们，一定保住我儿媳妇，我儿媳妇可不能出事啊，不然我没法向我儿子和亲家交待啊。花多少钱都行，我儿子来了都能交上，我儿子儿媳妇他们有钱，有房子，都拿来，救她，救她啊……”
李春花想要去抓护士的手，可见护士全身武装，李春花意识到不能碰，又把手缩了回来，只满眼泪花的对着护士乞求着。
护士点点头，说：“您放心，我们会尽力的。您在这签字，按个手印。”
李春花的手抖得不像话，在顾佳的帮助下签了字，重重地按下了手印。
产房的门在李春花眼前重重地关上，李春花的手脚瞬间冰冷无比。
白小桃和王雪都没有经历过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一时间都被护士的话给吓傻了。
顾佳和李春花虽然也生过孩子，但是面对医院的时候，也是陌生的。
上次阮菁菁生孩子，家里人都在，李春花也没有被护士直接说过这些，她现在只以为里面是出事了，搞不好大人和孩子就都没了。
李春花的一颗心一直往下坠，一直往下坠，眼前的黑影不断地浮现，李春花用力地朝自己的舌尖咬下去。
产房里。
阮菁菁整个人都被汗水浸透，产程越久、肚子越疼，她反而越清醒。
从下午到现在也不过才八个小时，她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这个时候生孩子，没有人准备什么巧克力士力架之类的东西，阮菁菁也确实有点脱力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很难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了，她连手都抬不动了。
她死死地咬着牙，每一次的疼痛都好像要夺走了她的意识一样，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她一直念着顾焱、念着希希，还有身边所有关心她爱她的人。
为了他们，阮菁菁都告诉自己绝不能放弃。
她听见了护士和医生的对话，她知道护士出去找人签字了，她知道自己这一胎可能没那么顺利，她都知道。
可是生孩子真的好疼啊。
阮菁菁不想这么坚强的，她不想自己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产床上，她感觉自己又只剩一个人了。
她想有亲人在身边，她想顾焱能抱抱她，她想对着顾焱撒娇，想要委屈地告诉顾焱，她好疼啊。
上一次生孩子怎么都没觉得这么难呢？
阮菁菁忍不住去回想，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护士在一旁引导她呼吸、用力，阮菁菁机械地照做。
阮菁菁觉得自己越来越累了，她可能需要休息了。
可是她还没有看到她的孩子，护士、医生，好像还有麻醉师，他们好像都来了。
围在自己身边，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好累、好疼。
“阮菁菁，阮菁菁听到我说话吗？再加把劲，孩子就要出来了，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听见我说话了吗？”
阮菁菁感觉有点冷，产房里的温度还真的不高。
再用点力吧，等顾焱来了就能看到孩子了。
阮菁菁这样想着，用力地抬起头，看到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最后一用力。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护士惊喜的说话声，好像应该是孩子生出来了吧？
阮菁菁也确定，她已经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只剩下耳朵还费力的想要捕捉周围的声音。
“生了生了，二十二点十八分……”
阮菁菁的耳中一阵嗡鸣，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她还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就想听到孩子健康的哭声，不然她又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产房里的脚步声吵得她有点头疼，想叫她们小点声，但是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到最后，阮菁菁也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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