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澜院内，杨老正坐在客厅中。
身旁翁女士正在给他读着新闻，茶几上正烹着新茶，手下一些博士生的实验数据，整齐的摆放在一旁。
听着报纸上的内容，每隔一段时间，杨老便会打断一下，然后稍作点评之后，才能继续。
时光静谧，别有一番趣味。
当当当。
关山月敲了敲客厅的门。
翁女士看了一眼门外，道：“是关院长来了，你们聊，我让孙姨去准备些午饭。”
“好。”杨老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关山月：“山月，你可真会挑时候，正巧饭点过来。”
关山月笑道：“我如果说，我来之前并没想过蹭饭，你信吗？”
“哈哈，”杨老笑道：“信，快坐吧，我这些时间好多话想说，可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可把我给闷死了。”
“想登门拜访你的媒体、领导，排队都能把华清大学挤爆了，想找人说话还不简单？”
“和他们无话可说，那群只会捕风捉影的记者，我一概不见，”杨老笑道：“我这个年纪了，也不需要什么报道，不需要什么议论。”
关山月在沙发上入座，杨老倒上一杯茶，说道：“这段时间，我是打心里高兴，也是打心里惭愧。”
“怎么来了？”
“还记得我们一起去洛城见的那位顾知秋，顾同学吗？”杨老赞叹道：“当时我就认定，他的未来没有人能判断，现在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知秋是的，没有人能知道他未来会有怎么样的成就。”
杨老道：“不可估量啊。”
“你压力可不小，我觉得知秋或许会超过你。”
“超过我？”杨老笑道：“我可不希望他仅仅超过我，他的目光应该更远一些，成为华夏第一位引领全球物理学界的泰斗。”
关山月笑道：“不用希望了，他还真有这个想法。”
“哦？”杨老感兴趣道：“这小子心里很有抱负？”
“他现在对统一场论感兴趣了。”
“统一场论？”
“对。”
杨老琢磨了半晌，缓缓道：“你也没拦着？”
“我看他劲头挺足，就没给他浇冷水，不过已经含蓄的告诫过了。”
“我听说他最近的科研项目还不少，能忙得过来吗？”
“你知道的，年轻人思维跳跃，听他说这个统一场论的猜想，也是他在科研的过程中想到的，”关山月把口袋里的草稿纸取了出来，递了过去：“这不，字摞字，在草稿纸上直接写起来了。”
杨老接过演草纸皱眉看了起来：“还真是随意啊。”
密密麻麻的计算过程上，写着一些统一场论的猜想和数据支持。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几行，但因为压在演算的字迹之上，因此看起来异常吃力。
杨老带上老花镜，身子一侧，把演草纸朝向窗口，仔细的从字堆里挑字看了起来。
关山月在一旁喝着茶，随意道：“这小子倒是挺有信心的。”
“我想着不行就让他试试，碰碰壁就消停了。”
“年轻人都这样，你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越是心心念念的想干。”
……
时间缓缓的流逝，杨老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皱着眉头，脑门上的皱纹到现在也没舒展过。
不知道是这里面的内容让人发愁，还是这演草纸上的字迹让人发愁。
关山月看杨老老半晌没有反应，道：“能看清不能，要不我再仔细看看，帮你誊写一份？”
“不用，”杨老放下演草纸，然后靠在沙发上，缓缓的叹了口气：“我能看懂，后生可畏啊。”
“你这次来找我，是他让你来的吧？”
“这你都猜到了？”关山月道。
“他这数据支持里面，用到了宇称不守恒理论，不过在核心数据上，是缺失的，”杨老道：“让我再猜猜，他应该是想让我再做一次验证试验，把这确实的数据给填补上去，对吧？”
“是的，”关山月道：“我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哪还能折腾……”
不等他说完，杨老道：“告诉他，我马上就通知华清大学着手复刻宇称不守恒验证试验，同时会把所有的实验数据详细的记录下来。”
“你……”关山月一怔：“你答应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杨振宁道：“如果需要我为华夏物理做贡献，如果我能做得动贡献，我就应该去做。”
“他这个草稿纸上的概述，到底是怎么一个猜想？”关山月问道：“我草草看了一眼，只看得个大概。”
“把宇宙、量子和能量打乱重组了，”杨老道：“按我自己的角度理解，他的意思应该是能量守恒和量子层面的宇称不守恒，共同构造了这个宇宙。”
关山月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但没听懂。
“是个很大胆的猜想，”杨老看出关山月的不解，便进一步解释道：“能量守恒无法阐述宇宙的加速膨胀，虽然我们把宇宙看作开放环境，但假如宇宙之上有一个更高的层面，那宇宙自己又是一个封闭环境。”
“封闭环境在能量守恒的情况下，随着不断的膨胀，单位体积能量密度会逐渐减小。”
“但宇宙却不是这样。”
“所以在知秋的猜想中，就意味着能量又‘不守恒’。”
“可能量不守恒，又完全违背了物理规律。”
“所以他想验证一下宇宙远远不断产生的能量，是否是因为‘宇称不守恒’而来。”
到这儿，关山月便恍然大悟了。
“宇称不守恒只是粒子层面的运动规律，和能量似乎没有联系吧？”
杨老道：“因为在之前的验证中，我们只盯着介子的运动规律，忽略了能量的变化，所以才他希望我重新做宇称不守恒验证实验，并做好记录。”
“在这方面你是权威，你认为知秋的猜想，可能吗？”
“我不知道，”杨老缓缓的摇头：“或许可能，我大致理解他的意思。”
“粒子就好像两个杯子，杯子里的水就是能量。”
“如果两个杯子都是50毫升，那么能量交换也就都不会有任何变数的出现，这个宇宙会规律的死气沉沉。”
“但如果一个杯子51毫升，一个杯子49毫升，那就会不断的有能量溢出，这个宇宙才得以有丰富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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