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老汉猛地看到一个光头和尚拦在面前，吓得魂飞魄散，如同见了鬼一样，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妖僧！有妖僧混进来了！快来人啊！”
他这一嗓子，瞬间惊动了其他人。
唰！
周围所有百姓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和尚？！”
“是金顶寺那种妖僧！”
“快跑啊！他又要来害人了！”
“护城兵呢？快抓住他！”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人群，此刻哭爹喊娘，你推我搡，想远离天禅子，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他们看向天禅子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恐、厌恶，如同在看什么肮脏可怕的怪物。
天禅子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月白僧衣在混乱中被撞得有些凌乱。
那一道道惊恐、厌恶的目光，像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在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佛心上。
巨大的落差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曾几何时，他出行，万民匍匐，争相以能得他一句佛号，一次摸顶为荣。
香油钱？
那是信徒们哭着喊着硬塞到他手里的！
而现在……他竟成了人人喊打、避之唯恐不及的“妖僧”？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怒火，混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猛地窜上心头！
他修持多年的禅心，在这一刻剧烈地动摇起来。
不行！
不能这样！
必须挽回！
必须为佛门正名！
必须让这些愚昧的凡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神圣！
谁才是蛊惑人心的邪魔！
他猛地挺直脊背，双手合十，周身散发出柔和纯净的佛光，试图驱散人群的恐惧，声音带着佛门梵音的力量，响彻混乱的街道：
“诸位施主莫慌！贫僧乃万佛宗佛子天禅子，并非妖邪……”
然而，他的佛光越是明亮，梵音越是清越，那些惊恐的百姓反而叫得更大声：
“妖法！他又在用妖法迷惑人了！”
“快捂住孩子的耳朵！别听！”
“石殿主救命啊！妖僧又来了！”
天禅子的话语被淹没在更加恐慌的声浪中。
他那悲悯出尘的形象，在百姓眼中，此刻更像是一种妖异的蛊惑。
……
就在这时。
“金光！快看凌霄宝殿方向！石殿主来了！”
有人发现凌霄宝殿那边有金光浮现，顿时大喜。
此刻，凌霄宝殿那巍峨庄重的大门内，一道魁梧的身影龙行虎步地跨了出来。
正是将城主府搬来凌霄宝殿，坐镇此殿的城主石中云！
他此刻身着玄色法袍，周身隐隐流淌着一层薄薄的金辉，那是香火愿力加持的仙光，是他主动激发出看来装哔的。
虽然还很淡薄，但配上他本就威严的国字脸，倒也颇有几分‘殿主’的威仪。
石中云一眼就看到了与惊恐人群显得格格不入的天禅子。
那月白僧衣和纯净佛光，在这种倒佛的氛围里，如今简直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扎眼。
“呔！”
石中云声如洪钟，自带一股凌霄宝殿加持的威压，瞬间盖过了场中的嘈杂，“何方妖僧！胆敢擅闯我黑岩城，惊扰百姓？！”
天禅子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看向石中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此人身上果然有异。
那层金光……绝非寻常修士的灵力。
显然与这所谓的‘凌霄宝殿’气息同源！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佛子的气度，单掌竖于胸前，声音清朗：“贫僧天禅子，万佛宗佛子。阁下想必便是此间主事，凌霄宝殿的‘石殿主’了？”
“咳~正是本殿主！”
石中云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威猛些。
天禅子目光直视石中云，声音陡然转厉：“贫僧此来，特为问责！”
“尔等凌霄宝殿，为何无故推平我佛宗支脉金顶寺？为何污蔑我佛门弟子为‘妖僧’，并当众行凶，残杀我金顶寺住持、护法金刚？！”
“此等行径，与邪魔何异？今日，贫僧便要替天行道，为枉死的同门，讨一个公道！也请石殿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他声音蕴含佛力，字字如锤，敲在众人心头，试图占据道德制高点。
石中云却是脖子一梗，半点不虚，大手一挥，指着天禅子的鼻子，嗓门比对方还大：
“交代？交代个屁！金顶寺那帮秃驴，哦不，和尚！养妖魔害人，证据确凿！那护法金刚就是个浑身长眼的恶心妖怪，被昊天仙帝直接斩成了灰！他们不是妖僧是什么？本殿主杀的就是妖僧！为民除害！”
“你！”
天禅子被这粗鄙直接、胡搅蛮缠的回应噎得一窒，俊脸微沉：“强词夺理！纵有妖物混入佛寺，亦是其心不正，与我佛门正法何干？佛门广大，有教无类……”
“有教无类个锤子！”
石中云直接打断，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天禅子脸上，他学着陈默点化他时的淡漠语气，斩钉截铁地重复，“他们是妖僧！”
你……佛门清净之地，岂容尔等……”
“他们是妖僧！”
“残杀同道，毁寺灭像，天理难容……”
“他们是妖僧！”
无论天禅子引经据典，试图讲什么佛理、因果、正邪，石中云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他们是妖僧！”
配上他那副‘老子就是认死理’的表情和粗豪的嗓门，效果拔群。
周围的百姓听得解气，纷纷叫好：
“石城主说得对！就是妖僧！”
“呸！还佛子呢，跟妖怪一伙的！”
“滚出黑岩城！”
天禅子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他自幼修持，辩才无碍，在万佛宗内辩法从未输过，何曾遇到过如此不讲道理，如同市井泼皮般的对手？
这简直是对他佛子身份的侮辱！
他那张俊秀出尘的脸，第一次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最后一点耐心被消磨殆尽。
“冥顽不灵！”
天禅子眼中寒光一闪，一直捻动的佛珠被他猛地攥紧，纯净的佛光瞬间变得炽盛而凌厉，“既然道理讲不通，那便手底下见真章，让贫僧看看，你这所谓的‘凌霄殿主’，究竟有何本事庇护一方，看你这邪魔伪神之庙，如何挡我佛门正法！”
话音未落，天禅子周身佛光大放。
他一步踏出，脚下竟生出一朵金色的莲台虚影。
而后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璀璨夺目的佛光，带着凌厉无匹的破邪之力，隔空朝着石中云，更朝着石中云身后那宏伟的凌霄宝殿，狠狠点去！
“大威天龙！般若诸佛！金刚指！”
指风凌厉，撕裂空气，目标直指石中云！
“怕你不成！”
石中云怒吼一声，体内灵气与香火神力交融疯狂运转，周身金辉暴涨，同样一拳轰出。
拳风刚猛，带着一股厚重意志！
轰！
金光佛指与香火神力凝聚的拳罡猛烈碰撞！
气浪炸开，吹得周围百姓东倒西歪，惊叫连连。
噔噔噔！
石中云连退三大步，胸口一阵气血翻腾，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他毕竟才刚跟凌霄宝殿融合，香火积累尚浅，而天禅子身为万佛宗佛子，修为早已臻至四境中期以上，距离五境也仅一步之遥！
硬碰硬之下，高下立判！
“哼！不过如此！也敢妄称仙家，庇护一方？”
天禅子一击得手，眼中厉色更浓，得势不饶人。
他身形如电，再次欺身而上，双手结印，口中梵音阵阵。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佛咒化作六个金光闪闪的巨大符文，如同山岳般朝着石中云当头镇压而下！
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浩瀚的佛力和强大的封镇之力。
石中云脸色大变，只觉周身空间仿佛都被凝固，香火神力运转滞涩。
他怒吼着，双拳齐出，道道金色拳影轰向压落的符文！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金光四溅！
石中云勉强轰碎了前面四个符文，但第五、第六个符文却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护身金辉上。
噗！
石中云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凌霄宝殿那朱红色的大门上。
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石中云更是萎顿在地，脸色惨白如金纸，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他身后的凌霄宝殿，那新塑的神像似乎都微微晃动了一下，缭绕的香火青烟一阵紊乱。
“城主！”
“殿主！”
周围的百姓和守卫发出惊恐的呼喊。
天禅子飘然落地，站在凌霄宝殿前的广场上，月白僧衣纤尘不染。
他看也不看重伤倒地的石中云，目光冰冷地扫过那宏伟的殿宇，声音如同寒冰，响彻全场：
“邪魔伪神，不堪一击！此等庙宇，焉能庇护尔等？不过蛊惑人心、聚敛香火罢了！今日，贫僧便替天行道，破了你这邪庙！尔等愚民，还不速速醒悟，毁此邪像，重归我佛正法……”
他话音未落。
轰隆隆！
九天之上，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不是雷声，却比雷霆更加威严，仿佛整个苍穹都在震怒。
一道璀璨到无法形容的金色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猛地撕裂了黑岩城上空的云层，带着煌煌天威，精准无比地轰落在凌霄宝殿前的广场之上。
光芒刺得所有人瞬间失明！
金光之中，几道身影缓缓显现。
为首者，一袭青衫，面容平静，眼神却如同万载寒潭，深邃得令人心悸。
他踏着金光铺就的道路，一步一步，自九天走下。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天地律动的节点上，让整个黑岩城都为之轻轻一颤。
冰冷的目光，穿过刺目的金光，瞬间落在了脸色骤变的天禅子身上。
“本帝的人，你也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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