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幕的身子猛然一震，冰冷的视线死死的凝聚在可蓉的身上。
计划破灭，可蓉现在也已经没有丝毫当初所见所闻的柔弱与矜持。她的脸色比起被掐死的时候好了许多，尽管声音嘶哑，伴随着咳嗽声让她连说话都很费力，但......
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咳嗽里，带着血丝。
正常人被掐伤，被砸伤，会吐血吗？
“你......为什么要杀我？”
迟疑了太久，林尘幕终于想起了自己似乎才是这场“审判”的主人。他慢步走到可蓉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
可是......
语气里，似乎带着悲伤？
可蓉没有回话，这个依旧不停咳嗽的少女似乎早就打定了主意即便是死也不会说一句话。
看到她的咳嗽丝毫没有断过，林尘幕皱着眉头，想狠下心来，但胸口闷闷的感觉却始终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安。
或许是看那少女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了吧，身后两位中年人互相看了看后，过去将压在少女身上的电视抱走。果然，可蓉依然继续在咳嗽，她捂着自己的喉咙，极其艰难的直起上半身，目光凶恶的望着林尘幕。
“咳咳......哈！”
少女脚步一站稳，再次弹出袖剑刺向林尘幕。
杀意是如此的坚定，可少女的身子已经虚弱的林尘幕一只手就能将她再次制服 ，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双手。
“咳咳咳咳......要杀要快杀，我没什么好说......”
扑通！
在众人倾听少女想说的话时，原本坐着的秦言立刻出现在她的身后，一把抓住可蓉的头发，将她的脸猛地再次按向地面，另一只手则是抢过林尘幕手中的两条胳膊，试图在那一瞬间就将它们扭断。
“等一下，等一下！！！”
冰冷的双眼抬起，秦言望着眼前的外交官与林尘幕。两人都在极力劝阻秦言痛下杀手，毕竟这是在坎贝尔公国的地界，他们这些人一旦有暴力行为就极其容易被延伸到政治层面做文章。
秦言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但是身为第九机关的军人，他的直觉告诉他，比起考虑后续的政治影响，现在把这个女孩彻底制服才是必须要的。
“我不会杀她，但她是杀手，最起码的安全保障必须要有。如果要放，我也得先扭断她的四肢。”
这些话在第九机关里已经算是非常温和的话了，但是此刻在房间里的人，又有谁接触过他那种程度的军事训练呢？
可蓉原本还算倔强的脸色在听到秦言那冷冰冰的话之后，连原本恢复的血色都再次失去，她不甘地咬着下唇，眼眶里的水雾开始汇聚却不敢凝聚，也不敢开口，甚至不敢挣扎，生怕自己一挣扎就随了秦言的意。
“你......你先放手！这有这么多人在，她也只是一个虚弱得不能再虚弱的女孩子了！请不要再对这样的女孩子动手了！就算是为了我们霓夏帝国的人文关怀吧！”
林尘幕的话让原本已经绝望的可蓉瞬间抬起头，她几乎不敢置信的望着林尘幕，嘴微张着，眼泪也在那代表了希望的声音中凝聚，顺着脸庞滑落。
如果是两人的劝阻，秦言也只是会解释一下理由继续折断少女的四肢。可是现在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劝阻秦言不要这么做。如果还执意折断她的四肢，或许也不太好了，最后也是在苏子曦的拉扯下，不得不放开了身下的少女，退到一边。
略微扫视一圈，嗯......虽然都是成年人了，但面容看上去大多数都是书生气的，大概也是都见不得那种暴力场面吧。
“怎么，如果是第九机关内部做事，你们会怎么做？”
苏子曦站在秦言身边，赤着脚的她，即使踮着脚尖也不过到他的耳朵。可尽管就是这样的身高差，也丝毫不妨碍女孩的私语传入秦言的耳朵里。
“根据当事人的身份情况来定，如果是现在的情况，我们会立刻杀死。”
“不分男女老少？”
“只要对我们产生威胁，就必须清除威胁。有必要的，我们也会进行灭门性打击。这对于第九机关来说是常识。”
“常识......哪有常识长这样的......黑帮还差不多。”
黑帮吗......？
秦言不知为何失语，苏子曦也不在意，只是感叹现在军队内部的大洗牌整得太乱了。
这边的私语以秦言的沉默告终，而那边的对话也似乎进入了新的阶段。
“可蓉.....”
林尘幕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但那干涩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样的寂寥。
而可蓉则是捂着自己的胳膊，低头晃晃悠悠地站着，默然不语。等到似乎是站稳了之后才咬咬牙，厉声道：“想杀，就杀了我吧。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少女的强硬并没有让林尘幕的情绪有太多的波动，不过似乎这个情况也容不得自己与其他选择了，再次说道：“可蓉，至少在你死之前告诉我，为什么路克，或者克劳瑟要杀我？以及你，你又是那位战争教皇的什么人？”
可蓉抬起头，这个女孩原本是想恶狠狠的瞪林尘幕的，可是当她抬起头时才发现眼眶中的泪水依然还在滚动，而那模糊的窗外，林尘幕的表情，似乎和当初在车下初见时一样的温和，这让早就做好各种准备的可蓉不得不迅速低下头，生怕让对方看到自己懦弱的那一面。
“我......我是路克大人的贴身侍女。由于这次你是......霓夏帝国林家最值得关注的继承者之一，而且公国以前做过对不起苏小姐的事情，所以......所以最后的目标就是你，我也才接受了命令杀了你。”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的名气实在太大了.....即使是在坎贝尔公国也很大......”
林尘幕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可蓉则是扶着胳膊，低着头，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
“林家的二少爷除了是霓夏帝国的英雄，更是一位智慧超群的人物。林先生您......过去的时间里分别处理了坎贝尔公国的诸多计划，还直接参与了杀死许许多多重要的人物......”
“林公馆的林陌先生，是陛下安插在霓夏帝国的一枚棋子，在新纪794年，被您大义灭亲送去帝国审判庭判处死刑......新纪796年，路威亚王国皇后被杀案，经过几乎一年时间，公国策划了几年的谋划被您亲手破灭......还...还有......”
可蓉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林尘幕的脸，说道：“就连公国智者莫先生在贵国设置的全部陷阱，也都是被您破解。就连谋划了许久的表演团，也在您的带领下没有取得任何有效成果......”
说着说着，可蓉的眼里渐渐泛出了恐惧，可即使是这样的恐惧中，也能察觉出少女瞳孔深处的那些仰慕。
这样的人物，对于这个柔弱的少女来说，已经足够比肩他所侍奉的主人了吧？
对可蓉说的那些话，林尘幕对其中的一部分事情非常清楚。但对于最后那个表演团的事情，他只有一个极度模糊大的印象。
就像是被人下达了什么暗示一样，宛如梦魇一样的在每天夜里重复着那句话......
——你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在侮辱霓夏帝国——
除了这句话，他还能记住的就只有一双血玫色的双瞳。
不过想不起也没事，总是自己被盯上的原因是已经知道了。
“原来如此......”
林尘幕沉思许久，伸手轻轻挑起可蓉的下巴，那可人泪眼的模样映入眼底也倒是人见犹怜：
“可蓉，你也知道的，现在你已经落入了我们手里。如果我们想杀你也可以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你知道的事情有很多，这对于我们霓夏帝国来说非常有利。所以，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要微那位战争教皇和路克卖命来暗杀我？”
“因为你真的是路克的情妇，妻子？还是为了克劳瑟许诺给你的财富，权力？”
“不！都不是！”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可蓉突然大叫了出来。可在这么叫了一下之后，她就再次咬着嘴唇，低下头去。一副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模样。
她这是在为难......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她知道的实在太多，现在却又在为难......这样的反应让众人都为之一喜，连忙补充道————
“可蓉小姐，请告诉我们您究竟是为了什么，有什么为难之处，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可以帮助到您的！”
“......可是...可是...林先生！”
“说吧，无论怎样，我们都会帮你的。还是说，你觉得以我们霓夏帝国的实力还帮不了你嘛？”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已经失去了赴死勇气的少女，恢复到了往日那柔弱的状态。她抱着自己的双手，低着头，声音轻微而哽咽的说道————
“只是......我的阿爸阿妈全都被路克大人挟持了......如果我不来暗杀的话，我的阿爸阿妈就会....就会......”
弱者，总是会被强者所利用。
这不公平。
但，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这才是这个世界最原始的公平，不是吗？
在得到了可蓉所隐瞒的事实之后，原本霓夏帝国的众人立刻扶着可蓉坐下，为她端茶倒水的照顾她。显然，他们已经将可蓉视作了伙伴的一员。
不过，兴许正是在可蓉的这么一刺激之后，这些愤慨男孩子们在讨论中就生起了一些极其大胆的主意————
暗杀，战争教皇，大卫·克劳瑟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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