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和李诗画约定的时间到了，但毖浔一推开门，就见到一个眼睛上蒙着染血的白布的小女孩站在门口，“什么事？”
小草儿虽煞气入体，但开口照样是那副胆怯的样子，“大人……毖浔大人，求您带我一起去疗伤。”
还没等毖浔有所反应，小草儿已经跪着朝毖浔磕了几个响头。
“梅太刀教过我，女儿膝下有黄金，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求人也该求李诗画才对。另外，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疗伤的？”
毖浔向暗处投去探究的目光，“丹桓？”
丹桓只得现身，“白狼……不对，毖浔，帮个忙呗，别让碧玉大人看到就行。我昨日听到你和李诗画的对话了。”
“你收她为徒了？”毖浔知道煞气门一直有师徒制度，一个修行入门早的带着修行入门迟的，出师了就将佩剑送给徒弟。
“哪能啊……”丹桓将碧玉昨日看到小草儿抓着人不放的场景描绘给毖浔听。
“所以为什么不收她为徒？”
丹桓愕然，“因为她害人了，我收她为徒恐会引起碧玉大人不喜。”
“这样吗？”
丹桓不太想和来自异人部的同行辩驳这方面的问题，都是异人了，观念和世人自然不一样，“你就给个准话吧，回京时我请你吃饭，药费我出。”
“好，我帮你向李诗画问问。”
最后毖浔带着小草儿一起去见李诗画了，一见面，李诗画就立即应允了，“行，出发吧。”
车轮行进时，毖浔看着李诗画赶车时背脊绷直的背影，没忍住问了声，“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弄掉僭越者标记，还顺便帮我和小草儿治伤？”
仿佛意识到自己不现在回答问题，问话的人就会尽全力旁敲侧击地弄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李诗画只能开口道，“你觉得自己和梅太刀是什么关系？”
毖浔被问住了，“我不知道……一定要个准确的答案，应该是亲人的关系？”
“没到那么近吧？”
毖浔点头承认，“是的，梅太刀从不让我喊她更亲近，只让喊名字，训练我的时候非常严格。”
“在大魏国以外的很多国度，修士们大多数拥有宗门制度，几大宗主通常叫掌门，修士们入内门后喊几大宗主叫师傅，喊比自己先入门的修士叫师姐或师兄。我们同为异人部的同行，在别的国可以算作一个小宗门了。”
毖浔顺着李诗画的思路往下捋，“你想说，因为你是我师姐，所以对我好。”
李诗画没想到毖浔这么直白，牵着缰绳时手一顿，“算是吧……这应该对于你是合理的答案。”
毖浔在心里盘了盘刚刚听到的信息，提炼了一个想要问的问题，灵机一动道：“师姐，你愿意回答我几个问题么？”
“你问。”李诗画简洁地应道。
“为什么大魏国没有宗门？”
李诗画牵着缰绳转向，偏头应着，“因为大魏有龙脉，集全国的灵气为一体。很多年前这里有小宗门的，但都成不了气候，它们产出和吸收的灵气最终都会迅速被龙脉吸收。”
“所以大魏容易出名动天下的顶尖大能，比如神女，却不能出名动天下的大门派？”
“不错。”
“龙脉是什么？”
“是……人。”
毖浔惊愕了一瞬，看到李诗画讳莫如深的表情后，终于不敢再问了，约莫到达某地时，李诗画停下马车就一声不吭地走了，径直走到远处和一人低声交谈。
李诗画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和她说话的那个人缓缓走来，他的手中还捧着书卷，气质文雅，只有他头上一对毛绒绒的耳朵彰显了身份有些不同，“在下凝虚散人，受李诗画所托帮你们看看病症。”
他看上去像是狐妖化形，毖浔心中不禁感慨，按照天阴残卷的记载，得亏神女连接人妖两族，换个二十年前，凝虚散人肯定不敢顶着这么招摇的耳朵出现在人前。
毖浔朝凝虚散人作揖，梅太刀说过要对这些大能以及座下弟子客气些，保不齐哪天就要靠他们出手保命了，“我叫毖浔，劳烦散人了。”
毖浔带着小草儿跟着凝虚散人一路往前走，她看到了一个建了一半的殿堂，远远看去依山而建雄伟壮观，近看时却发现里面的构造十分粗糙，偶尔还有虚影透出来。
她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割裂的建筑，心中念诀进入幻境，看到天地换色，星辰转移下的殿堂终于完整了。
感觉到凝虚散人注视而来的视线，毖浔才迅速破掉幻境，她记着大能们各有忌讳，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人，“我，我好奇你手上的书卷。”
凝虚散人笑眯眯地没有戳穿毖浔蹩脚的谎言，“直接问就是了，何必大废周章。我手上拿的是欢愉宗功法。”
“欢愉宗？”
凝虚散人轻咳两声，“等小修士大一些再接触吧。”
他领着两人上山进入殿堂，毖浔一入门就见到了一位正对着棋案沉思的女人，她头带抹额，手中摇着一把羽扇，明眸皓齿，面容清丽。
她忽然抬头对上毖浔的目光，“在下诸葛歆，小修士你好。”
毖浔也应了一声，准备报出自己的名字。
“别，先别告诉在下你的名字。告诉名字后一切命数已定，就不好玩了。”诸葛歆像是料到了毖浔会做什么，她又笑眯眯地掐手一算，“小修士，你愿意陪在下完成这一局吗?”
“我可以陪你下这一局，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作为交换。”
诸葛歆摇着羽扇，欣然同意，“散人，你先帮一旁的小家伙看看，我和这位小修士下两局。”
她惊讶于毖浔能和她下得不相上下，最后还是毖浔急于得到答案，潦草地输给了她。
“一局完了，可以先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吗？”
诸葛歆用羽扇半遮面，一双桃花眼上挑，“可以可以。但我并非神仙大能，我只是来这里换药的，也许答不上来。”
“好的，我想问黑煞是谁放的？”
诸葛歆面露为难的神色，“你这道题的答案分量有些重……”
毖浔立即应道，“那我们再来几局。”
毖浔认真与诸葛歆对弈起来，最后棋差一招输了。
“又下完一局了。”毖浔提醒对方。
诸葛歆似乎沉浸在棋局里，好一会儿才抬头，“放出黑煞的大能名唤迷榖，此外请恕在下不能多说了。”她又在起身这殿内四处翻找物品，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小修士，后会有期。”
毖浔目送她离开，脑中思绪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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