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也很心酸。
“她救了很多人，她很厉害。”他安慰着妹妹。
程玉玉头埋在程远的衣服里，声音闷闷的。
“你不知道，她刚上高中的时候有多惨。”
她至今还记得，朝歌刚来的时候穿着学校发的校服，到后来洗得发白，她都没有穿过便装。
学校规定是可以不用穿校服的。
只有她，一年四季，都穿校服。
有人在背后说她穷酸，抠门，孤儿什么的，她也不在乎，只是埋头学习。
明明自己都过的很辛苦了，攒下的奖学金却总是往孤儿院寄回去。
哪怕自己一周都是吃着馒头喝食堂免费的汤。
程玉玉想到伤心处，眼泪鼻涕糊了哥哥满衣服。
程远：“.........”
要不这衣服我脱下来送你吧。
“好了好了，不哭了。”程远拍着她的背。
“看煦哥这样，”他转过头去，这些天，江煦的发丝间已经掺杂了银白色，“我真的不敢想象嫂子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
【宿主，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要不我们脱离世界吧。】
小幺提议道。
这副身体已经衰败到一定的程度，要不是宿主的魂力支持，早就在出了实验室的第二天就死了。
现在宿主经常陷入昏迷，就是因为她一直在使用自己的力量。
朝歌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
这样浪费自己力量又得不到利益的事情，她以前从来不会做。
【再等等吧。】她犹豫一秒，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
小幺很不理解，【宿主，既然你舍不得江煦，那当时为什么要代替郑老成为实验品啊？】
提起这件事，朝歌忽然问了系统一个与此事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绑定我的时候，能查到我的生平吗？】
说起这个，小幺就很郁闷加不好意思。
【嗯.....原本是可以查到宿主的信息的】它对对手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信息只能查到面板上的那些。】
不过，主系统大大好像很清楚宿主的过去哎！
朝歌今天忽然有了些聊天的兴趣。
【我年少时，也有一位老师。】
【按我们的叫法，是先生。】她目光似有些怀念【我的先生是一位学识渊博，无所不知的人。】
【他也曾一上街就引得大姑娘小娘子脸红心跳，也曾是无数闺阁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小幺察觉到了这话里面的不对。
曾经。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无力的词。
朝歌继续说道【他教会我很多东西。】
无论是修行上，还是帝王之术上。
她停下了讲述，忽然闭口不语。
小幺听不完故事有些心痒痒，【后来呢？】
朝歌笑容浅淡，【后来啊。】
【他死了，魂飞魄散再无轮回。】
她说完后，又笑出声，加上一句，【因为我，我害死了他。】
而先生，哪怕是在临死之前，还担忧她的以后，语重心长的教给她最后一件事。
向着光走，总会有结果。
听完故事后，小幺关注点清奇，它惊呼【宿主，你恢复记忆了？】
朝歌哑然，【没有，我只是猛然间想起了一点。】
小幺不太相信，它躲着宿主又刷新了一遍宿主信息。
呃——
什么都没变。
它郁闷的捏了捏圆墩墩的身体。
我好没用哦！
——
又过去半个月。
朝歌在一天忽然能坐起来，也能下床了。
没有人感到惊喜。
江煦借口打水，跑到洗手间关上门。
他急促的喘息着，一抬头就看见镜子里的人五官狰狞，满脸不甘。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江煦勉强找回理智。
他深呼吸几次，拿出纸巾整理了一下仪容。
镜子里的人除了黑眼圈，一如既往的帅气。
他伸出手，拉扯出一个笑容。
回到病房江煦声音爽朗，“朝朝，既然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去吃小龙虾吧！之前说好的，一直都没让你吃到。”
朝歌站在窗边，病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
闻言，她笑着回头，“我懒得走，你去打包回来吧。”
江煦点点头，“行啊，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嗯，”朝歌想了想“五香和蒜香的吧。”
她也不知道小龙虾有什么口味，只是听江煦说过几次，就记下了。
“好。”
江煦拿起一旁的外套穿上，又带好围巾。
走到门口时脚步一停，他回过头来。
不知是不是外面太冷了，让他鼻尖也红，耳朵也红，连眼睛都红了。
江煦闲聊似的，回眸一笑，“朝朝，你可要等我带着好吃的回来啊！”
窗前的人也很随意的回答。
“知道了。”
一问一答间，江煦出了门，又细心的关上。
江煦向楼下走去，朝歌看向窗外。
就像是以往他们每一次暂时分开一样，一个人去公司，一个人去实验室。
平平无奇的一天。
下了楼，江煦心有灵犀似的一抬头，在四楼的一扇窗户后，露出了朝歌的脸。
对视的一瞬间，朝歌想起了上一次两个人隔着玻璃讲话。
江煦还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情。
兴致上来，她抬起手，在窗户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心。
因为不太熟练，线条画的有些歪。
画完后，朝歌向下看去，江煦挥舞着手蹦了两下，又抬起手臂，用自己的身体比了个心。
周围的人都善意的哄笑出声，鼓掌叫好。
江煦一一感谢了他们真诚的祝福。
人世间每一份善意都来之不易，值得好好珍惜。
他又看了朝歌好一会，才挥挥手大步向前。
片刻后，朝歌收回视线，慢悠悠的躺回床上。
窗户上的心已经逐渐消失。
她感叹道：“果然还是很讨厌雪天啊。”
这具身体已经无法再保持活力，被死气侵蚀，不能在坚持下去了。
有些遗憾。
朝歌这般想着，还是闭上了眼。
不知道江煦会哭成什么样子？
——
冬天的小龙虾不太好买，江煦加了钱，又和老板一起仔细的挑选了较为好些的小龙虾。
怕冷了，又裹了很多保鲜膜，用了厚厚的大袋子装起来。
等停好了车，他一路小跑，等走到病房前，又迟疑的停住了。
面前的门，是未开启的潘多拉魔盒。
他不知道打开后，迎来的是希望还是彻底的绝望。
于是胆怯的，不敢去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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