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都要了？”
村长目瞪口呆。
“对啊！不过这些还不够，你们村别的人家还有盆景吗？”
“啊......有，有，有！我这就去村委会用大喇叭招呼一声儿去~”
村长“蹬蹬蹬”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吆喝声就响遍了整个村庄的各个角落。
————
李向东看着面前乌乌泱泱摆着的一大片良莠不齐，奇形怪状的五针松盆景，有点无语。
除了村长家的那些堪称精品，其他大多数的盆景都很小。
当然，小也就罢了，没准是这两年村民们看国家改开后，心思活了，想弄盆景挣钱后培育的。
只是，那个很明显就是用砍下来的松树枝子临时插到破陶盆里的是怎么回事儿啊！
他十分怀疑是村民们临时找的树枝子随便插到盆里充数的。
看着李向东牙疼的表情，村长老脸有点挂不住，一脚踢翻前面的一根直直竖立的五针松枝子。
“这是哪个王八蛋拿过来哄弄人的？妈的，这是要坏我四十八湾村的名声啊！就这东西能叫盆景？”
骂了两句，他环视周围人一圈，插着腰说，“赶快搞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将盆景搬走，嘴上却不依不饶：
“这怎么了嘛，这也是五针松啊！”
能卖钱就得了呗，讲究那么多！
谁知道没盆景的冤大头下次是什么时候来啊！
村长脑门上青筋暴起，“金花嫂子，我路兴大哥出去卖菜去了吧？等他回来要是知道你这么败坏他的名声，看他不打你呦！”
金花老婆婆往回走的脚步明显加快了。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也都纷纷走上前把自己滥竽充数的盆景拿走。
经过一番清洗，剩下的五针松枝干苍劲，叶密针短，青翠葱茏，姿态优美，看上去漂亮多了。
李向东给了他们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将所有的五针松盆景全部收入囊中。
“对了，村长大伯，我还有个事儿要跟你商量。”
手里捏着李向东给他的崭新的毛票，村长心情大好，“你说嘛！”
“我还想订购一批五针松盆景，价格嘛，还是按照今天的价格。”
村长眼睛瞪的老圆，嘴唇都有点颤抖，“真的么？”
“真的。”
“那你要多少嗦？”
“越多越好，我可以先付一部分定金，两年之后，我要成品。”
掐指算算，1982年的下半年江浙地区开始炒作五针松盆景，其中，沈冶民先生编撰的《五针松盆景》一书问世被称为“五针松事件”爆发的导火索。
因为当时五针松素材不多，所以它的价格也是炒得贵的惊人——需按五针松的芽头数论价！
李向东在两年后的上半年来收购，时间上正合适。
不像工业品制造，一上机器咔咔咔的就能生产出一大堆来，培育盆景最需要的是时间的打磨。
其实，两年之内肯定不会培育出特别大的盆景，只是用来赚一波快钱，也足够了。
当村长听李向东说出“越多越好”四个字时，双眼亮的跟小灯泡似的，唰唰唰的放光，“真的么？有多少要多少么？没有大的，小的也要么？”
“要呀！除了这些，我还准备在你们村建立一个盆景园，专门培育各色盆景，到时候大家都能来盆景园上班赚钱。”
“盆景园？上班？你能要多少人？”
李向东估摸着，如果出口证书能办下来，五针松，银杏，红枫，金钱松，对联白蜡这些，国外需求还是蛮大的。
“目前估摸着，百十人吧！不过后面如何发展，是不是需要再扩大规模就需要看市场的反应了。”
“什么？百十人？老天爷爷，那要是这样的话，乖儿子们就都可以回来上班了。”
村长一把握住李向东放在八仙桌上的手，“李老板，说的可是真的么！”
李向东笑着说，“我怎么会拿正经事儿开玩笑呢！”
给村长吃了定心丸，他这才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儿，你说么！”
“我们想学习一下村里人做盆景的技术。”
“啊！这个啊……”
一直很激动的村长顿时沉默下来。
“不着急，这毕竟是大事儿，您先考虑一下。”
李向东闲闲的端起茶杯，吹吹冒上来的热气，开始品茶。
村长半天没说话，倒把旁边装着做卫生，实际上一直偷听他们谈话的村长老婆急坏了。
她扔掉手里的笤帚，焦急的说道，“当家的，别犹豫了！有这好事儿，还不快答应么！再说了，前些年从咱们四十八湾村学会了嫁接砧穗的，又跑出去自己干的人还少吗？”
陈枣花适时开口，“大伯，其实做盆景，当年我也学了些的……”
村长媳妇更着急了，一推老头子，“你不让学，总有别人让学，到时候好事儿落到别人头上，我看你后不后悔！”
村长在媳妇连珠炮一样的劝说下，逐渐动摇，最后一咬牙一跺脚，“罢了，学就学！”
说着又自己悄声嘀咕，“反正祖宗留下这手艺就是让我们子孙后代换饭吃的，怎么换不是换呢！”
听他同意了，李向东笑着放下茶杯，“那我们就来商量一下建盆景园的具体细节吧！”
李向东当天就和村长，以及村里十几位老爷子彻夜商量细节，一直到鸡鸣破晓时分，才把具体的事情落定。
最终决定的是：四十八湾村以四百亩山地和盆景嫁接养护技术入股，占所有股份的百分之三十，李向东则全部负责盆景园的建设，经营和销售。
盆景园优先招收四十八湾村的村民进园工作，每年年底的分红则是按照各家各户入股的土地份额进行分配。
屋里脸上皱纹横生的老爷子们，虽然整夜没睡，一个个却都神采奕奕，互相大声说笑着，要去把在城里打工的儿孙们叫回来工作，这样以后就全家团圆喽！
李向东打个哈欠，心里也很满意。
其实，只要把盆景园办起来，他随便弄点人过来，天长日久，总能学到培育盆景的技术。
只是，那样太慢了。
而且江浙人比较抱团，他一个外地人，如果不提前把条件谈好，到时候万一盆景园做大了，他很可能被踢出局。
这样的先例不是没有，他不得不先小人后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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