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墨只去过两次林家。
以前来，都是婆婆、封准、封淮一起，人多，也热闹。
这一回，是她陪着婆婆来。
一路上，婆婆都在试着打两口子的电话，但电话一直没人接。
这两口子的戏那是真好，把这苦肉计演到了精髓。
从高铁站出来，婆婆手机上接到一条信息，是张广芬发的。
“大姐，之前手机摔坏了。我们没事，你别担心啊，他们就是要钱，不会要我们的命。就是家和受了点伤，刚才去医院包扎了。不过，伤得不重，没事的，没事的......”
婆婆看了信息就要回电话过去，却被周子墨给阻止了。
“妈，舅妈应该不知道咱们来，你先回个信息安慰安慰，问问看，舅舅到底欠了多少钱，你也好有个底。”
周子墨这话有些奇怪，婆婆不傻，也觉察出点味来。
两个小时的高铁，她其实也慢慢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一想，她心头也有些疑虑，周子墨这反应，大概跟她想的差不多。
“好。”
婆婆倒是意外地配合，给张广芬回复了信息。
很快张广芬就又发了信息过来，婆婆把手机递给周子墨看。
周子墨不得不感慨，这个女人真是能干，这时候还能狮子大开口。
果然啦，贪心不足蛇吞象。
“妈，这么多，你都要帮舅舅还吗？”周子墨问道。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了。我现在手里那点钱，大都是你公公给留下的。
虽然每年拿着公司的分红，但你跟老大的婚礼还没办，老二也没结婚，那些钱得留着给给你们办婚礼的。
家和是我亲弟弟不假，但这些年，我扔在他身上的钱也有好几百万。这八十万，算是我这个当大姐的最后帮忙吧。”
这就是亲人吗？
不能冷眼看着，但又很无奈。
周子墨没有亲人，有些亲人间的无奈她是体会不到的。
当年，父亲醉酒摔死了，爷爷快六十了还得外出打工挣钱养她，大概也是很无奈吧。
爷爷要是不那么辛苦挣钱，或许能活得久一点。
还有奶奶，奶奶也没过什么好日子，爷爷死了之后，奶奶为了供她读书，养鸡、养鸭、养猪。
但是，人运气不好的时候，真的是啥都不顺。
养的家禽因为一场瘟疫，死了个干净。不只没有挣到钱，连本钱也赔进去了，而那些本钱还是借的。
养的猪嘛，倒是没有得病，但又遇上那年生猪价格特别低，除了饲料钱，也就没挣几个钱。
想到过往，她的心头总会有无限酸楚涌上来，他们家确实很倒霉。
“我知道你想劝我，这是最后一次。”婆婆拍了拍她的手，把她游走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婆媳二人在林家和家的小区门口下了车，林家和如今住的这套房子，一半的房款是自己这个大姐出的。
房子快二十年了，虽是老旧了些，但地段却很好。
婆婆走在前面，周子墨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林家门口。
本来以为门被砸坏了，或者是可能会见到一派狼藉的画面，甚至还有哭哭啼啼的张广芬。但门被敲开之后，那是一片宁静祥和，外带林家和一脸惊讶的模样。
哪有什么受伤？
哪有包扎伤口？
都是鬼话。
“怎么，没想到我会来？”婆婆的声音瞬间带了些冰冷。
太阳的余晖透过客厅的阳台照进来，屋子里一抹暖色。
里边传来了张广芬的声音，“家和，谁呀？”
婆婆推开了林家和，连鞋都没有换，直接往里走，正好遇上拿着锅铲出来的张广芬，那一刻，张广芬先是脸一白，之后突然就坐在了地上，开始哭起来。
这动作，够连贯，而且没有一丝的卡顿，就好像练习过千百回一样。
“林家和，给我滚进来！”婆婆大吼一声，林家和赶紧往里走。
周子墨关上了门，就那样靠在门上，也没往里走。
不用她多说什么，婆婆自己长了眼睛的，什么个情况，自然就能想到。
她掏出手机来给封准发了条信息，“到舅舅家了，妈正发火呢。”
片刻之后，封准回复：要不是你心机重，妈也不用跑那么远去发火。
周子墨看着‘心机重’那仨字，长长吐了口气，她是个坏女人。
但是，她好喜欢坏女人的感觉。
于是，她又回复道：那我争取让‘心机女’这个人设不崩。
封准：要脸吗？以为这是夸你？
周子墨：早就不要了，你不是知道嘛。
此刻，正在开会的封准拿着手机嘴角轻扯，众人都看着他。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能让他们老板露出那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呢。
“那个，老板这是在笑吗？”
有人低低地说了一句。
“那是笑吗？那明明是冷笑。不知道惦记着杀谁呢。”
“我看也是。老板笑比哭吓人。”
吴秘书在旁边也看了封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
万一提醒不好，又扣工资呢？
可不提醒，搞不好扣的不是工资，是年终奖啊。
所以，挣扎之后，他凑到封准旁边，“封总，大家都等你意见呢？”
封准这才把视线从手机上转回来，扫了一眼众人，“你们两组人的方案都很鸡肋。A组，眼睛不要只睁着数据，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
大家都认为老板刚才走神了，肯定没有听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结果，人家一字不漏，听得清楚着呢，而且还一针见血，把两组方案的弊端都给指出来。
结果，一帮人都被骂了一顿，然后重做方案。
从会议室出来，封准看了一眼时间，便像往常一样去游泳馆。
今天一个小时的游泳时间倒是游得很畅快。
他是个很自律的人，运动、工作、学习，每天都按他自己的步骤来。
他不好色，也不喜欢玩，就连应酬也都是必要才去，在别人眼里，他活得好像挺没滋味，但他自己觉得很好。
他没什么朋友，能称得上朋友的，大概只有刑深。
大学的同学，后来基本也不联系，别人觉得他太冷，又或者是觉得高不可攀，总之都没有往来。
他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在他看来，把时间浪费在爱情这种东西上，那就是浪费生命。
毕竟，爱情也没个保质期，新鲜劲过去了，也就寡淡了。
还不如一直这么寡淡，少很多烦恼。
洗了澡出来正穿衣服，手机就响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周子墨刚刚发来的消息：我跟妈刚从舅舅家出来，现在去酒店。妈的心情不太好，刚刚还哭了。晚一点，你给妈打个电话吧。
他回复了一句：你专程跟着去，就是让妈哭的？
周子墨：真相往往残酷。我把吴秘书发的信息给妈看了，妈打了舅舅两巴掌，但却没有说舅妈一句。妈是真好，换作是我，我......
林家和的所有欠款加起来，不到五十万。当然，这不包括刚刚贷款的五十万。但张广芬说的却是八十万。那张嘴一开一合之间，就多要了三十万。
封准：你如何？
周子墨：可能得让舅妈把这些年的钱都吐出来，而且用尽手段逼着舅舅跟她离婚，然后用各种关系打压张广芬，让她后面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我是不是很坏？但，光这样想想，就好刺激。
封准：你有病！
虽然封准这样回复了周子墨，但心里莫名还有点认同。只是，他不会承认的。
周子墨：对呀，相思病。想老公你的相思病。
封准都快被那几个字给烫伤了眼睛。
这个女人居然不讲武德呀！
在他不知道该骂人，还是说点啥的时候，周子墨又来了一句：后天要去医院复查，记得让吴秘书把你上午的时间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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