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连溪洗漱完毕，从厨房里的冰箱里拿了两包紫薯面包，一包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另一包则是直接拆开，几口下肚，算是解决了早餐。
他拿着热过的紫薯面包来到蜷缩着的小男孩面前，伸手递给他：“就算是要哭，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哭是不是？你看，没拆封的。”
小男孩哭泣的动作顿了几秒，继续低声抽泣起来，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乔连溪本来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回应，他将面包放在男孩的旁边，就回到客厅，随手打开了电视。
似乎自从昨天沈牧看过之后再没人打开过这个电视，所以一打开，仍然是那个剧。
乔连溪瞟了一眼，剧中的男女主仍在暧昧阶段，一切都没有步入正轨。
沈牧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厨房，从里面拿出两盒牛奶，其中一盒被放在乔连溪面前，“只吃面包怎么行啊，喝点吧。”
他说着，还贴心地帮忙拆掉了封口：“虽然这剧很好看，但是你不要忘了喝啊。”
交代完，他起身朝洗漱房的方向走去。
乔连溪拿起桌上的牛奶抿了一口，转头看着沈牧离开的方向，不用过去看，他也猜得到沈牧要去做什么。
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庆幸沈牧的身体里还存在着他哥哥的人格，如果没有的话，照沈牧现在这个状态，能不能从焦市完整地出来都是个问题。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沈牧的哥哥人格将他保护得很好，让他到现在，仍保留着丰富的情感。
不一会，沈牧就回来了，他一屁股坐到乔连溪的旁边，语气中带着兴奋：“连溪，你知道吗？他好像吃了你给的紫薯面包。”
乔连溪放下手里的牛奶盒子，看向沈牧，发现他那双昨日还黑沉沉的眸子，此刻闪烁着异样的色彩。
这种反差感让他禁不住怔了一下。
“啊？是吗？那挺好的，至少可以继续哭一天了。”下一秒，乔连溪回过神来，神色自然地看向电视，这样回应着。
“你不会就是这么劝他的吧？早上王冰姐姐怎么说，他可都没给半点反应呢。”
沈牧呵呵一笑，双手放在脑后，盯着面前的电视有滋有味地看着。
“啊，快看，男主告白了！”很快，他激动地叫了起来，伸出手扯了扯走神的乔连溪的袖子。
乔连溪被他一扯，看向屏幕，里面的男女主正深情拥抱、亲吻。
“亲了，亲了！天啊，也太幸福了吧！”沈牧声音不减，叫得连耳朵都微微泛起粉意，那模样，活像是他代替了男主似的。
乔连溪伸手扶额，面露无奈，他将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拿开，拿起茶几上的牛奶悄悄朝沙发的另一侧挪了挪。
他实在不明白，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让人激动的，只不过是人与人之间身体的接触而已，而且还是演出来的。
“唉？连溪，这样你都没反应的吗？这真的很让人兴奋啊。”
沈牧看着自己无处安放的左手，又看了看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跑到沙发另一侧，一脸平静的乔连溪，禁不住问道。
“那么，我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呢？像你一样兴奋？”乔连溪听着这话有些想笑，他半合上眼，懒懒地倚靠在沙发上。
“对啊！正常人都会像我一样。”
“那你可能对正常人有点误解，还有，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乔连溪答道，刚开始遇见沈牧的时候，他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呢？
喜欢看剧，喜欢甜食，叫谁都甜甜的，心地善良...如果这种品质放在女孩子的身上......
乔连溪摇了摇头，晃掉脑袋里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你肯定是没有遇到过让你心动的女孩子，遇到的话，就会像剧里的男主一样，不自觉地被她吸引住。”沈牧反驳道，但随即，他瞅了眼乔连溪的小身板，“额，现在跟你说这些，好像是有点早。”
“这么说，你遇到过喽？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乔连溪微微掀起眼皮，眼角的余光瞥向不远处坐着的家伙。
“我？我——我当然没遇到过。”沈牧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说起话来有些底气不足，他伸出二根手指，正色道，“不过，我现在十六岁，一般正常的话，再过两年，就会遇到了。”
乔连溪毫不客气地发出一声嘲笑，他本来不想这么不礼貌的，但实在是忍不住。
到嘴边的话在口里打了个旋，为了不打击沈牧的那套离奇的理论，他改成了夸奖：“你真可爱。”
他本来想说真幼稚的。
“啊，谢谢。”沈牧被这莫名奇妙的夸赞之词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礼貌回应了一句。
一直到中午，乔连溪扭头望了一眼看得仍旧入迷的沈牧，站起身活动了下身子，转身朝洗漱间走去。
大概是早上牛奶喝多了，他需要去释放一下。
路过小男孩的时候，他已经停止了呜咽，头也从环起的双臂中抬了起来，只是哭得太久，眼眶红得厉害。
见是乔连溪，他呆滞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不合时宜的紧张，这让他又抱紧了双臂。
乔连溪只看了他一眼，直接走进了洗漱间。
可能是哭累了吧，他想。
等他出来的时候，原本蜷缩在墙角的男孩已经站了起来，只是仍旧环着双臂，眼里也恢复了些神采。
“感觉好点了吗？”乔连溪开口询问。
“也许不会好了。”男孩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他，一双眸子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绝望和无助，“也许不会好了。”
“为什么？”乔连溪微微皱眉。
“因为我在变强，我的力量变得更强大了，我能感觉到，我快要抑制不住它了。”男孩轻声说道，他的面上是没有表情的，但他说这话的时候，牙齿都在发颤。
“什么意思？”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让乔连溪感到云里雾里。
“如果我将事实告诉你，你会不会杀了我？你会不会，告诉他们？”男孩盯着乔连溪，他觉得面前的人不坏，至少比那个染着黄毛的人好了一万倍。
“不会。”乔连溪回答地很是干脆，“你是异能觉醒者，而我根本没有异能，别说我根本不想杀，就是想，我也没有那个能力。”
“至于你说的他们，应该是那些异能觉醒者吧？抱歉，我跟他们并不是很熟。”
“而且，你有什么问题的话不妨说出来，也许会找到解决的办法也说不定，哭，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那，如果是这个呢？”男孩松开环抱着的双手，缓缓掀开黏附在右手臂上略长的袖子，乔连溪凝神看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还是人类的手臂吗？原本手臂上被划出的狭长伤口已经结疤，这是愈合的征兆。
但诡异的是，男孩的整只手臂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灰白色，透过这些灰白色，他甚至能看到在其中缓缓流动的血管。
“怎么会这样？”乔连溪瞳孔微缩，这只手臂皮肤的颜色，除了有些透明度之外，和在焦市遇到的怪物，很相似。
看着面前少年面上的震惊之色，男孩神情黯然，他将袖子放了下来，重重叹了口气。
“也许过不久，我就会像那些被抓伤的普通人一样，变成怪物。”
“我一直觉得，既然撑过了第一次的怪物病毒攻击，并且获得了异能，产生了抗体，就不会再有变成怪物的可能。”
“现实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说着说着，男孩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他的声音里掺杂了些许哽咽。
乔连溪伸手扒开面前人的领子，刚刚他看男孩的手臂的时候，隐隐看到灰白色已经在往上蔓延了。
可能这不只是一个胳膊的问题。
果不其然，男孩脖颈往下的右胸部分也已经变了颜色，乔连溪能透过那些灰白色，看到里面的红色的工作着的肺部。
这些改变以乔连溪在这个世界短暂的经历来看，和那些直接变成怪物的普通人并不相同。
男孩低头看向自己被扯开的衣领，闭上了双眼，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重重阴影。
其实面前的人告不告诉其余的人已经无所谓了，过不了多久，这些灰白色就会蔓延他的全身，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乔连续溪看了几眼后就将面前人领口的扣子扣上，他帮男孩整理好领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沈牧手里还有一支抗怪物病毒血清。
这让他下意识看向客厅所在的方向，但他的视线还未抵达，便生生定住了。
沈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不远处，此刻正直勾勾地看着他，注意到乔连溪的视线，他轻轻摇了摇头。
乔连溪张了张口，最终只对男孩作出了一个承诺：“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想拍拍面前男孩的肩膀，但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止住了，如果没有什么变故的话，等其余人或者中年男人知道了这件事，估计就会带走他。
至于之后是什么结果，乔连溪没有继续想下去。
“谢谢。”男孩扬起头，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他转过身，往回走着，越过乔连溪，越过站着的沈牧，上了二楼，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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