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接下来你怎么打算？我们这儿暂时还看不到海岸线，不过这帮海盗手里有航线图，我看了下我们现在的位置，估计还要三天才能到联邦的基威特，就是那个靠着咸鱼和腌罐头闻名在外的港口。”
“我们在特伦莱斯。”
听着法阵里碎碎念的声音，伊莱也拿出地图看了看。
联邦的地理学和航海学有着悠久的历史，所以这里的地图有着很详细的标注，很快，伊莱便找到了那个名为“基威特”的港口城市，可同时伊莱也注意到，这两个港口……貌似正巧位于联邦的东西两侧。
难怪那俩人在海上漂了这么久都没到，合着他们的航道几乎把整个联邦绕了半圈。
“有点远啊……”
法阵那头的科摩利亚挠了挠头，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这个尴尬的问题。
“等等。”
伊莱摊开地图，靠着系统携带的翻译功能，他能够轻易识别地图上的联邦文字，按照图上标注的索引，伊莱很快便找到了距离两大港口最近的都市，那座城市勾连着整个联邦东部，俨然就是一座四通八达的交通要塞。
?威鲁斯特?。
他听说过这座城市，确切的说，早在伊莱刚刚来到西大陆的时候，他便已经从不少人的口中听见了这个名字。
威鲁斯特这个名字，取自于联邦语的“奇迹”一词。
即便是在科技大幅度领先的联邦，这座城市仍旧称得上钢铁与蒸汽的奇迹。
据说在那里，机械已经彻底融入了人类的生活，铜锈与汽油的味道充斥着城市的每一条街巷，磅礴浑厚的蒸汽流犹如喷薄的熔岩般直冲云霄，硕大的飞艇承载着人类跨越天空与海域，像是天际线上遨游于云层间的钢之飞鸟。
“去威鲁斯特吧。”
不过片刻的沉默，伊莱便已经做下了决定。
他可不是来这里旅游的，只是一直以来，伊莱都不知道他该从哪里着手，去调查关于长夜之王的过往，既然这样他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在?威鲁斯特?这样的大都市里，他说不定还能找到些意料之外的线索。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埃琳娜.斯维托丽娅，那位热衷于机械研究的统械魔女，似乎曾经就是来自于威鲁斯特的一员。
“嚯……我倒是听说过这地方。”
科摩利亚摸了摸下巴，可还没等他多说些什么，眼前悬停的传讯法阵便已然挂断。
看样子，伊莱并不打算跟他多说一句话，不过这一点科摩利亚也不觉得难以接受，毕竟这么多年来，愿意听他念叨的人原本就没几个，在他接触过的人里边，伊莱已经算是相当有耐心的一个了。
想到这，科摩利亚便直接来到护栏跟前，冲着杵在甲板上的丽丝莱招手喊道：
“喂——老大让我们去威鲁斯特！”
“……”
丽丝莱收起大剑，等她转过身来的时候，科摩利亚才发现她的脸庞早已被鲜血染红。
可就是这么一张，原本应该狰狞尽显的面孔，却因为丽丝莱那全无表情的神色多了些怪异。
那种神情并不是冷漠，反倒更像是在……发呆？
“一个活口没留啊……”
科摩利亚错愕地朝着身下看去，那遍地的残肢断臂哪里还有丝毫生息？
他铺开魔力试图寻找幸存的海盗，可偌大的船体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的气息。
“你没说要留活口。”
丽丝莱声音平淡，全然不顾科摩利亚黑下去的脸色。
“这种事儿还用说吗？！”科摩利亚都快疯了，声音也随之变得有些尖锐，“这不应该是常识吗？留几个人帮我们开船啊，我靠还有三天的路程啊！你指望就靠咱俩换班一路挺过去吗？”
“不换班，我不会开船。”
丽丝莱抱着大剑坐在甲板的一隅，还没等科摩利亚继续说话，她便已经在呼啸的海风中沉沉睡去，只留下一脸懵逼的科摩利亚在风中凌乱。
…………
“吃……吃是吃饱喝足了，那个，这顿饭应该不是断头饭吧？”
与此同时，屋外的亚奇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感受着身后时不时传来的目光，他知道那是伊萨贝尔正在打量他们两人，也许是因为对方的目光过于锐利，紧张之下，亚奇也只得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应该不会吧，伊莱先生他不是那种人……应该不是。”
回想起列车上的一幕幕，莉莉的底气突然少了许多。
在西大陆待了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一男一女是什么人，毕竟在联邦这个国家，“猎人”的存在早已算不上秘密，这些人维系着整个国家的安全，像是影子一样活跃在黑暗与阴影里。
所以在双方打起来的时候，莉莉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因为双方先前的对话她并没有听见。
在莉莉的认知里，这两位猎人应该是因为“禁魔令”，前来缉拿伊莱和伊萨贝尔两人的，她甚至一度以为，是伊莱在自己面前展示了魔法，这才招来了猎人的调查与袭击。
所以在这之前，莉莉其实是想出去解释的，因为她觉得这场闹剧的责任，不应该只由伊莱两人来承担。
说到底，如果不是她执意请求伊莱展示魔法，对方也不至于被牵连进来违反“禁魔令”。
只是莉莉并不清楚，这件事和她没多大关系，她其实才是那个被卷进来的倒霉蛋。
可到头来，还没等莉莉彻底下定决心，这两位猎人就已经被制了个服服帖帖。
吱呀——
听着房门打开的响动，亚奇和妮可的身子同时一僵，两人握着刀叉的手不约而同的滞在半空，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静的众人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以及那位少年一步步朝着这里走来的脚步声。
“？”
伊萨贝尔挑了挑眉，目光看向再度落座的伊莱。
“饭也吃了，架也打了，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伊莱没有去看对面的两人，可他口中所说的话语，却让亚奇和妮可的身体再度一僵。
他们听见了什么？
“你们很配合，所以捡了一条命，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除非你们还打算再来见我一面。”伊莱的食指轻轻叩响桌面，声音里带着平静的淡然，“当然了，我放你们走，也不仅仅是因为你们的配合。”
“还因为什么……？”
亚奇鼓足了勇气发问，慢慢抬起头的他，却在对上伊莱视线的那一刻瞳孔骤缩。
他看见了什么？
在伊莱的身后，一座古老而模糊的黑色王座凭空显现。
亚奇想要揉揉自己的眼睛，可他的双手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
他看不清那王座究竟是什么，因为他的视线已然泛起了红色，那是眼球充血直至淌下血泪的迷障。
“还有就是因为，我并不在意你们的袭击。”
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伴随着伊莱沉闷的话语席卷而来，压得亚奇几乎是立即低下了头，仿佛只要他再和眼前的少年对视哪怕一瞬，他的意识便会被对方身后的王座彻底吞噬。
要知道就在刚刚，那恐怖的威慑感，甚至穿过了他的眼球直达大脑，犹如破开胸膛直至捏住他心脏的大手。
在双方目光相碰的那一瞬间，亚奇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顿住了，仿佛喉咙里凭空堵住了什么东西，致使他就连发声的资格都被剥夺，而这种感觉对于亚奇来说并不算陌生，因为他曾经也是活跃在外的猎人之一。
那是近乎濒死的绝望感，也正是因为体验过这种感受，亚奇才变成了如今这副咸鱼的模样。
“呵……”
伊萨贝尔抱着手臂看向一边，口中传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
她也有段时间没见伊莱这样了。
虽说平日里的少主也很好，但对于伊萨贝尔来说，其实她更喜欢伊莱现在的模样。
尽管伊莱从不在意这些，可在伊萨贝尔心里，伊莱就该是登临于王座之上的王，所有人都应当只有仰望他的资格，哪怕只是抬起头来尝试直视伊莱，都应该被打上“不敬”的标签当场处死才对。
只可惜，她的王不是那种人，从来都不是。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这样她还能有点自己的野心。
伊萨贝尔的眼瞳微微偏斜，不经意间落在了伊莱的侧脸上，其中闪烁着些许异样而又直白的光彩。
少主，你要是在我面前也这么强硬，说不定……我就不会有那些念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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