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不敢再说什么，放下衣服很快就出去了，凤九幽从内室中出来时，后院里只有白渊一人，他一身雪白长衫，静默地站在假山之前，脚旁是清澈的鱼池，那些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来游去，丝毫不知人间悲欢。
凤九幽慢慢地走到他的身旁，白渊仿佛没有感觉到她的到来，凤九幽望着池中欢快的游鱼，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娶我，可是，白渊，为什么你不愿意娶我？”
白渊沉默不语。
凤九幽轻轻地笑了笑，娇艳无双的少女，就像刚盛开的花骨朵，即使满面愁容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娇丽，她说：“白渊，我很爱你。”
他仍旧不做声，大风吹过，他的身影仿佛已经被定格。
凤九幽听到自己的声音：“白渊，我很爱你。”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沉闷得几乎令人窒息，她的粉拳紧握，眼里仿佛盛满即将赴死的火苗，她不甘心地再次重申：“白渊，我很爱很爱你。”
寂静的空间里，没有人回答她，她仿佛在对着一个死人说话。
眼泪从她的眼里酣然而下，她侧头望着面前英俊沉默的男子，一次次地抹掉，然而毫无作用，那些眼泪还是不停地流出来，就像流水一样不停地流出来。
她鼓起勇气，终于问出了心中那个绵延窒息的问题，她说：“白渊，你，不爱我么？”
他没有回头看她，很久以后，她以为得不到答案了，失落和欢喜同时溢上脸颊。
却忽然听他轻轻地轻轻地开了口，他说：“……嗯”
那一刻，凤九幽仿佛听到心脏被撕裂的声音，身体里仿佛被开了一个洞，冰冷的刺刀扎进那个洞里，鲜血淋漓，痛得她恨不得就此死去。
大雨噼里啪啦地打下来，他们的身体很快就被雨水湿透，可是他们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下唇被凤九幽的牙齿咬出血来，她道：“你爱的人其实是月灵，对吗？”
他还是没有做声，他默认的态度让凤九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几乎站不稳，却听到他用冰冷的语气说：“我会娶你，也会娶月灵。”
“呵呵，笑话！”凤九幽转身往外走，太子殿的大门缓缓打开，朱雀站在门口，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被雨水淋透失魂落魄的凤九幽，朱雀快步走上去，扶着她的肩道：“主上？”
凤九幽抬眸看向他，声音沙哑却不容质疑，她道：“我们回金圣宫，现在。”
朱雀从未见过凤九幽这副模样，他不敢多问，也不会多问，他点了点头：“好。”
他曲腰将凤九幽抱起来，玄武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凤九幽靠在朱雀的怀中，玄冥眉头紧锁，立刻上前问：“怎么回事？主上怎么了？”
朱雀看了眼青龙和玄武，将凤九幽交到玄冥的臂弯里，沉声说：“我们现在回金圣宫。”
朱雀话落，身体瞬间变回原形，紫色的巨鸟张开双翼在地上匍匐下来，玄冥不再耽搁，抱着凤九幽坐到巨鸟的背上，巨鸟的嘶鸣划破长空，翅膀震开，直击高空而去。
只留下青龙和玄武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青龙讷讷道：“原来他就是那只笨鸟。”
“还是先进去吧，殿下还在院中淋雨。”玄武说。
他们敏锐地觉察到殿下和凰女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凤九幽走后白渊还站在原来的地方，身体就像雕塑般一动不动，玄武和青龙走到白渊身后，两人都还来不及询问情况，就听白渊率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沉沉的，就像已经很多年没有开口说过话，终于开了口，音色暗哑得厉害，他问：“你们知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玄武和青龙沉默半晌，玄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青龙缓缓说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大约就是你会因为她的喜而喜，因为她的怒而怒，因为她的难过而难过，她若远离你，你会痛苦，她若靠近你，你会欢喜，看见她，你会开心，看不见，你会想念。”
白渊闭了闭眼睛，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进衣衫里，冰冰冷冷的，他的眼里含着一抹沉痛。
玄武道：“殿下，九幽凰女刚刚已经回金圣宫了，她似乎，受伤颇重。”
白渊很久都没有回复玄武的话，他们站在雨幕之下，不知道多久过去，白渊才道：“亭中的茶杯你们好生检查，里面有药物，你们暗自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茶中放了药。”
青龙和玄武齐齐惊骇地看向对方。
果真，出了大事。
大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百叶窗上，月灵衣着单薄地站在窗前，出神地望着窗外细细密密的雨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侍女拿了斗篷披在她的肩上，温声道：“雨水都飘进来了，奴婢帮小姐把窗户关上吧。”
“不必了。”月灵阻止了侍女的行为，她望着太子殿的方向道：“难得有一场大雨，就让它下吧。”
“是，小姐。”那侍女退到月灵的身后。
有脚步声匆匆而来，一名侍女上前，跪在月灵身后道：“小姐，凤凰族凰女已回金圣宫去了，奴婢打听到消息，凰女的确夜宿太子殿，半夜才从太子殿出来。”
月灵的身体不禁晃了晃，她苦笑：“我知道了，你们没有露出马脚吧？”
“没有，殿下喝的茶是本就是太子殿的茶，奴婢手脚也利索，掐准了凰女到的时候下手，只要奴婢拒不承认，他们就无法将罪名安在小姐的头上。”侍女跪在地上，恭顺道。
“我知道了，有什么情况你及时通知我，你先下去吧。”月灵道。
侍女无声地退下，月灵心中苦涩难当，白渊迟迟没有下聘的意思，可她已经不想再等了，这一举措，既能灭了凤九幽的傲性，也能促成两族尽快联姻，更能让凤九幽在这桩婚事上妥协，她即便容不下她，就凭着她婚前失贞，她也必须容下她。
她怕只怕，白渊此次会站在凤九幽那边，白白让她错过这次压制凤九幽的绝好时机，但是他们毕竟有十多年的师兄妹情谊，她想，白渊并不会对她那么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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