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站在大厦高层，俯视一切。
万家灯火，黑夜灯光通明。
唯独那一盏，不再属于他。
黎昕把手机扔在台面上，转身拿了杯酒。龙舌入喉，辛辣，疼痛。黎昕眼里却是黑暗一片。
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他伸手，按在玻璃窗上。低头，还能记起厉研当时在这里的情景。他脸上总是带着笑，总是用温和的语气劝他，说：“大哥，钱是赚不完的，你要放慢脚步，最好快点找一位女朋友。”
黎昕记得每次聊到这个话题，他自己都是回答的。他的那些所谓的女朋友多的数不胜数，随便拨个号码就有人愿意来陪他。可是他们两兄弟都明白，那些，都不是。
“像你和陈燃那样的？”黎昕那时听着他的话，只是挑眉，笑着说，“我可不想要你这样的感情，太累，太费心。”
厉研，的确是在陈燃身上花费了很多心思，可惜，他最后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最想得到的。
多么可笑啊。
“陈燃，你这个女人。”黎昕咬牙，一手捶在玻璃上。
厉研的葬礼。
只有家里人出现。
黎昕站在前面，撑着把黑色的伞。他低头，看着墓碑上的字，眼前朦胧一片，雨水遮住了他的双眼。
黎舒怡上前一步，劝道：“大哥，走吧。”
雨下那么大，黎昕亲自过来，在雨中一站就是四个小时。黎舒怡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她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脚上还踩着高跟鞋，雨水落下，她站着，脚又累又疼。
林梦舒看了看女儿的脸，说：“黎昕，这么大的雨，我们站着也不是个事。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操心，你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心情很不好。”
黎昕的脸冷峻的可怕。
他没有说话，林梦舒拉了黎舒怡的手，说：“我们先走吧。”
黎舒怡看了眼黎昕，这才走开。
“妈，我们这样直接走掉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厉研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林梦舒叹了一口气，眉眼处满是清明：“厉研是哪里算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啊……我们家，只有你和黎昕，才是真正的黎家人。”
她拉了黎舒怡的手，握在自己掌心，拍了拍。
“厉研也算是个没福气的人了，本来他都可以定下来了，娶妻，生子，一辈子都无忧不愁。”
黎舒怡想到这里，咬牙：“还不是因为陈燃那个女人，自从她出现，我们家出了多少事情啊。桩桩件件，都和她有关系，照我说，她就是我们家的扫把星。”
黎舒怡刚说到这，转头，就看到立在台阶上的那个女人。
她撑着黑色的伞，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看上去脸色苍白，身形消瘦。
自己刚才说的话，陈燃是都听见了吧。
不过，听见了又如何呢？
陈燃，还不是拿她没有办法。
陈燃踏上台阶，看都没有看她们两个，径直走了过去。
黎舒怡心里正憋着一团火，没处发作，看到陈燃如此目中无人，她刚要开口，自己的妈妈就说：“黎昕还在上面，你现在上去是自讨苦吃。”
陈燃并不理会，她直接上去，将她们两个人抛在后头。
黎舒怡恨恨地跺脚：“她以为她是谁啊，厉研在的时候，我尚且不把她放在眼里，更何况，厉研已经去世了呢？妈，你也是的，干嘛要提醒她大哥在上面啊，就应该让她上去，让她在厉研的墓碑前忏悔，让大哥狠狠地骂她！”
林梦舒蹙眉，看着气鼓鼓的女儿，扯了下嘴角。
“傻丫头，你懂什么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陈燃离黎家越远越好，只要她不在你们身边，妈妈想，你们一定都能好好的。”
“妈，你在说什么呀？就算陈燃在，也伤害不了我。”黎舒怡咬了下牙，面目有些扭曲。
“那萧林默呢，你现在和他关系怎么样？”
“不冷不热的，我就不相信了……萧林默就算是一块冰，我也要把他给含化了。”黎舒怡很是不服气。
林梦舒拉住她的手，往车子里钻。
她把外套脱下，放在一边，安慰自己的女儿：“这个圈子里，英年才俊太多，妈妈还是喜欢那些在公司里上班的，或者是从政的……萧林默再好，前面也有一个萧林瑄，别人只会说萧家以后都是萧林瑄继承的，轮不上萧林默啊。”
“妈，有我在，萧林默不就有争的砝码了吗？”黎舒怡早想好了，“你看，爸会让我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二子吗？不会的，他和大哥会帮我，拿下萧家。”
林梦舒笑了笑，说：“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的。不过，妈妈还是要提醒你，不要让陈燃靠近你，也要阻止她靠近你大哥，知道吗？”
“妈，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陈燃？”黎舒怡不解。
林梦舒拍了她一下：“我哪里是在意她，我是在意你！你看看，你回国本来是高高兴兴的，结果大家都围着陈燃转了一圈又一圈，大家忙了那么久，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想是黎昕，到现在都没有接受吧。”
雨越下越大了。
黎舒怡靠着车座，郁闷地说：“谁能想到呢。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些同情陈燃了，刚失去未婚夫，大哥又不待见她……她这样的境况，这样的经历，都可以拍成电视剧了。”
“妈，你听说了吗？陈燃好像很早的时候就死了爸爸，连她妈妈都不要她了。你说说看，她的身世是不是比一般人要奇怪很多。要我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狠心的母亲，能忍心抛下自己的孩子？”
雨刮器在玻璃上迅速滑动。
拨动的雨水沿着两边落下。
林梦舒动了动嘴唇，轻声说：“……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觉得。”黎舒怡笑道，“是太现实。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一个连小学都还没毕业的小女孩……不负责任的女人当然是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妈，你这是怎么了？”黎舒怡看着自己母亲惨淡的脸，吃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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