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哈智一脸讶异，好奇这花魁到底能交代出什么。
毕竟从眼前的线索来看，花魁很难接触到有用的消息！
不排除现在花魁只是招架不住，信口胡诌。
自己跟着也好，还能帮晋王分辨对方情报的真实性！
他进去时，花魁瘫软在座椅上，身上汗珠淋漓，衣衫不整，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上挂着泪痕！
他不由暗暗咂舌，好一个妖女！
朱瞻墉挥手示意锦衣卫让开，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碎干草。
他拿着碎干草，轻轻在柳兰心的脚边流连。
不知是不是反应过度，柳兰心开始不自觉颤抖，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能够如当初出发前一样，对得起向苏丹发下的誓言！
可是接二连三的冲击，让她的心理防线不断崩溃。
她终于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能毫不犹豫，献身赴死的！
她很清楚，现在落在她身上的手段，还不是锦衣卫在诏狱的看家本领。
一联想到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恐怖场景。
她绷不住了！
只见她嘴唇颤抖，带着哭腔央求道：“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们不答应，那你们就是把我折磨致死，我也不会开口的！”
赛哈智眼神闪烁：“你不过是小小娼女，就算在美玉舫当过花魁，可不代表你是个人物！”
“我们如何知晓你现在所说是真是假，你又有什么能力接触到有用的情报？”
柳兰心微微瘪起小嘴，颤声道：“我一开始就不是娼女，我也从未真的出卖过自己的身子！”
“我的任务就是接触一些贵族高层，获取有效情报，如你们所见，美玉舫还没有开多久就暴露了！”
“如他们给出的供状一样，实际上我才是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他们全都是听我命令行事。”
“我的真实身份，是帖木儿帝国恩姆将军的私生女……我的娘亲是很早被掳掠过去的汉人后代！”
“他们交代给我任务的时候，答应过我，只要完成使命，我从此就能正大光明生活在帖木儿帝国！”
朱瞻墉眼神微动，和赛哈智对视了一眼。
显然对于对方现在的说辞，都表示信服。
朱瞻墉泼冷水道：“你都说自己是私生女，在他们眼里，你不过就是可有可无的工具，岂会在乎你的死活！”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事情，就算你安然回去，多半也会被灭口。”
柳兰心眼神暗淡，神色凄凉道：“我当然知道，可这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娘去世前我曾答应过她，一定要活成一个人样！”
“她在帖木儿帝国就是没人在意的奴仆，她不愿我继续这么活着。”
赛哈智眼神一凝，沉声追问道：“若是你真的了解足够多的情报，他们还愿意一起做伪证替你做掩护？”
他寻思自己的手段也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被折磨成那样，这伙细作竟然还能坚持底线。
柳兰心闻言，神色却是一愣，茫然扭头看向朱瞻墉：“什么意思？”
“他们没有出卖我？！”
朱瞻墉坦然颔首，也不再隐瞒：“不错，他们始终都没有交代过你的身份！”
“看来是真的很想你就这么咽着秘密一起上路！”
柳兰心难以置信地打量着朱瞻墉：“既然他们都没有供出我，你为什么要如此怀疑我？”
“就因为你对我看不顺眼？”
朱瞻墉摇头道：“错，我唯一在意的，就是你混血的身份！”
“汉人在旧元人的地盘上毫无地位，你能被派来执行如此重要的一环任务，势必有一点背景。”
“偏偏他们只字不提，甚至一丝消息都不愿意透露，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柳兰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中蔓延开来，这大明晋王竟从最初的一面之缘看出这么多事情，真是可怕！
她甚至在想，或许自己现在的行为，可能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就如同她悲惨的人生一样！
朱瞻墉瞧对方有些泄气，轻咳一声道：“刚才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
赛哈智心中一惊，不过细细一想，认定朱瞻墉不过是权宜之策，为了哄骗对方。
柳兰心则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抬头道：“真的？”
“你该不会是想骗我套取情报，然后过河拆桥吧？”
朱瞻墉走回之前的位置坐下，耸肩道：“那就看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了！”
“很讽刺吧，到头来自己的死活要取决于对敌人的信任！”
柳兰心被绑着的双手紧攥，指甲扣进肉里，陷入了纠结之中。
朱瞻墉打了个哈欠，并不打算耽搁时间。
“倒数十个呼吸，我不喜欢拖延。”
柳兰心却在这时抬头道：“不必，我相信你！”
她认命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赛哈智这边立刻让旁边的手下记录供状。
“我们这次的任务，主要是窃取大明对亦力把里和瓦剌的态度和接下来的行动！”
朱瞻墉点了点头，对于知道的情报不太感兴趣：“其次的任务呢？”
柳兰心先是一愣，接着松了口气直言道：“联络鞑靼残部，整合东蒙古现有力量，静待时机！”
朱瞻墉嘴角一弯，这帖木儿帝国使得好一招驱虎吞狼之计！
看穿大明势必会介入亦力把里和瓦剌之间的斗争，想要等大明压制削弱瓦剌之后，联合东蒙古吃下瓦剌。
届时等大明回过神来，帖木儿帝国和整合起来的北部草原势力合击亦力把里，效果摧枯拉朽！
帖木儿帝国进而彻底将大明围住，开始真正的攻伐。
现在各处势力都各怀野心，恰恰这份野心最易被人所利用！
柳兰心接下来所交代的情报，和朱瞻墉所想差不了多少，只是更加细化。
赛哈智在一旁同样听得是心惊肉跳，一阵后怕！
倘若帖木儿帝国此计若成，大明往后将会遭遇十分可怕的危机。
这些旧元余孽，还真是一刻不消停，这些年殷勤交好的上贡，全都是为了麻痹他们，让大明放松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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