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期大致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你们在此建立归梦乡的目的就是消灭这些不期而至的恶魂？”
孙一鸣摇了摇头。
“那倒也不是，归梦乡什么时候建造的我们也不知道。”
“太一宗只是受命在此完成这任务罢了。”
“而且，不是消灭，是引导。”
“这些恶魂，虽然称之为恶，但其实也是无辜的，智识混沌的状态下不能自控。”
“所以，一般的情况，帮他们恢复神智，愿意自觉轮回的，我们就送他们轮回。”
“而若是恢复神智后，他们并不愿意参与轮回，便会将他们种到安魂荡中。”
许如期自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最关键的一个词。
“种？”
孙一鸣点了点头。
“没错，便是种。”
“将灵魂栽种在安魂荡中，每日缓缓吸取他们的灵魂之力，直到还清他们的罪孽，而后这些灵魂便可以自由返还人间。”
许如期皱起了眉头。
“服刑期满便让他们回归？”
孙一鸣点了点头，他知道许如期在想什么。
“这是他们的自由，他们在人间如何，自有人间的规矩去管他。”
“这归梦乡有归梦乡的规矩，和善恶无关，和好坏无关。”
孙一鸣说罢，看了看依旧迷茫的许如期，而后笑着拍了拍许如期。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理解。”
“但你只需要慢慢理解一句话就可以了。”
“这世界并不是以人类为中心在运转的。”
“因此，它的一切规矩自是不会以人类的善恶观去规定。”
许如期不太能理解，但他并不纠结，因为以他的能力不能理解的东西太多了。
每个层次的人做每个层次的人该做的事情。
许如期这个层次的人，要好好的活着，不是要理解所有规则，而是要接受所有规则。
这一点，许如期很清楚。
所以，许如期很快就转开了话题。
“之前咱们遇见的那个就是恶魂么？”
孙一鸣也不禁打了个冷噤。
“是的，那个恶魂就是去安魂荡服刑的。”
“之所以让你不要闭眼不要直视，是因为你闭眼的时候和直视对方的话，更容易被对方的灵魂侵蚀。”
“人眼，是身体防御姿态的开关的，闭上眼睛，身体的全面防御性便会下意识的降低，虽然你可以通过后续强行调动，但这个过程足以被对方抓住机会了。”
“至于直视，更是将你的通道对敌人打开，对方很容易攻击。”
“不仅仅是面对恶魂，以后面对任何比你神魂强大的人都要注意这一点。”
“当然，我让你躲避，不仅仅是降低被攻击的几率，更是防止你被他种下梦魇。”
“去安魂荡的恶魂都是恢复了神智的，他们都清楚攻击你的后果，所以他们其实攻击你的概率并不高，我让你防备，更重要的是为了防止他给你种下梦魇。”
“种下梦魇是很难察觉的。”
“他并不会让你日日夜夜受到煎熬，那样很快你便会感受到，从而解除。”
“他们梦魇会在你关键时刻，比如战斗中，比如突破的时候，突然发难。”
“轻则失败，重则身亡，很是恶毒。”
许如期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恢复了神智么？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会想着害我？”
可随后便觉得这话过于稚嫩，不等孙一鸣解释便苦笑着点了点头。
“倒是我天真了。”
孙一鸣也颇为感慨。
“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却又无缘无故的恨意。”
两人皆是沉默了下来。
过了良久，二人才从这情绪里走了出来。
“还有什么问题么？”
许如期自然还有。
“我既然是来服刑，想来日后进行的差事应该不简单吧？”
孙一鸣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来归梦乡服刑虽然算是最好的选择之一，但服刑就是服刑，不是让你来度假的。”
“恶魂唤醒是一件很麻烦的时候，制服有长辈们出手，但唤醒却是需要耗费灵魂之力不断的刺激的。”
“其程度，并不比去安魂荡里服刑的恶魂低多少。”
“你呀，得亏是有人照顾，不然这一年可不是那么好熬过去。”
“但是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你的休息时间我会给你保障，整体强度就像是神魂修炼而已，虽然累，但好处大于坏处。”
许如期这才终是安心下来。
到这里，许如期其实已经没什么特别关注的事情，但见孙一鸣其实也没什么急事，许如期便继续随口聊了起来。
“你们是多久一次轮换呢？在这里总不比在人间舒服吧？”
孙一鸣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自然，这里看起来不小，可说话也就是一座城而已，虽然生活物资不缺，但许久见不到新面孔，就算偶尔出现的新面孔，也是你这样来服刑的人员。”
“说不好听的，你们可是太一宗的敌人，太一宗弟子谁会上赶着给你们交流啊。”
“你也就是诸葛云嘱咐了，不然我也你看到的其他人一样，都懒的理你。”
“不过好在宗门考虑到了这一点，我这一辈的弟子两年一轮换，倒也不是很难熬。”
“再者说了，咱们说到底还是修行之人，玩乐的事情本就不该想太多。”
孙一鸣的话算是给许如期又解决了一个问题，他本来还奇怪那些人为什么对他不闻不问的，如今孙一鸣的解释让他明白了过来。
以双方的情况，便是他异位而处，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交流的心思。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日后这么轻松的日子可就不多了。”
“当然，实在休息不了就四处逛逛也可以，除了别想不开自己跳下去之外，其他地方都可以去看看。”
听到这话，许如期这才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就没有一个什么身份标志么？不然这里走着岂不是容易出事？”
孙一鸣却是笑了起来。
“是不是太一宗的弟子一眼就看的出来，这里不是太一宗弟子的都是服刑的。”
“而且，也没必要分。”
“除了台阶之上的地方，这里也没什么禁地，太一宗弟子能去的你们也能去。”
“没什么分别，自然也不需要什么身份牌了。”
孙一鸣走了。
许如期看了看身后的房屋，又看了看远处的屋宇，终是选择了后者。
“明天说不得就忙起来，今天不去看，日后不见得还有时间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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