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璃除夕当日起的很早，琳琅还未起，她就早早的起了。
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枕头底下，什么都没有。
恍惚了一阵才想起来，她如今是姜慈，人在端王府。
原来在国公府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习惯早早的将封好的红包，塞进小辈的枕头底下，预示着岁岁平安添喜气。
可今日，父母皆不在，国公府恐怕也门前凋零。
梳洗打扮之后，她披着一件披风就出了门。
王府里的下人们已经早早的开始忙碌起来了。
陆江璃看的出，卫佩兰有很好的管理才能，才不过几日光景，就将钱姨娘留下的烂摊子，打理的井井有条。
仆从们虽然忙碌，却井然有序，不曾慌乱。
从门口到正厅的路上已经铺好了“踩岁”的芝麻秸。
陆江璃绕到了角门出了王府，她一路走着，看着街道上百姓门口都挂好了红红的灯笼。
张灯结彩，好一副喜气洋洋。
她悄然走到了陆国公府，不过只敢远远的望一眼罢了。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来这里。
以前她不敢来，也不能来。
陆江璃不敢在此久留，远远看了一眼，就返程往回走。
此时有些商铺才放下门板，准备营业。
陆江璃裹紧披风，脚步匆匆，今日温度降了不少，清晨这个时间，寒风有些刺骨。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在这个冷清宁静的清晨，显得分外的扰人。
陆江璃不想被人看到，低垂着头，贴着街边走。
那马却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陆江璃抬起头，看到了身穿狐裘披风的卫季衡，正在马背上看着她。
“这么有闲情逸致？”
边说着朝陆江璃伸出一只手。
“王爷不也是吗？去哪里？”
“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陆江璃想了想还是朝他伸出了手，卫季衡一把将人拉到了马背上。
马儿在无人的街道上行的不快，直到走到了东城门。
守卫见是卫季衡，行礼之后，赶紧开门放行。
“驾！”
卫季衡挥动马鞭，夹了下马腹。
马儿就跑了起来。
今日是除夕，王府里应该有一摊子事要他来做主处理。
况且他往年在京中过年的时间屈指可数。
今年好容易留在京里过年，却带着她出了城。
骏马飞驰过处，尘土飞扬，猎猎寒风刮在脸上，陆江璃却没有感觉到丝毫寒意。
这种自由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他们一路驰骋，从东城门一直到了郊外的围猎场。
瞬间就将陆江璃拉回到几年前。
她随着一同来围猎场，遭遇意外摔下了马，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是卫季衡率先找到她，并将她带了回来。
他沉眸用随身带的伤药，简单处理她的伤口，抬头就看到她一副忍痛的模样。
“若疼的紧，你可以哭。”
那个时候，陆江璃其实不太喜欢称呼这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人为皇叔。
也不想被他瞧不起，眼泪明明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却还倔强的回道，“一点都不疼，我知道你们上战场，比这更疼。”
卫季衡难得听到一个小女孩说这样的话，“你知道战场什么样？”
“不曾去过，但你随身携带伤药，肯定是常用，那你受伤的时候疼吗？”
陆江璃对战场上的一切都十分的好奇。
“不疼。”
陆江璃马上反驳他，“你胡说。”
她不过是摔下马被枯树枝划伤，就疼到不行。
但战场上应该更惨烈吧。
“我也想跟你们一样，上阵杀敌，我不怕疼的。”
陆江璃说的信誓旦旦。
一直冷着一张脸的卫季衡，听到她的话，却突然笑了起来。
卫季衡给她包扎好伤口，扶她上马。
两人靠的很近，陆江璃瞧见他脸上为散的笑意。
“你笑什么不信我吗？”
陆江璃骑上了马，看着底下给她牵着马的卫季衡。
以为这人是当她说的玩笑话，不想要搭理她。
正想多说几句，表达自己的决心。
谁知这人却应了一个字，“信。”
陆江璃闻言一愣，却很快接话道，“那你等我，我肯定好好的苦练功夫，总会有皇帝舅舅点头同意我上战场的那天。”
林中树影斑驳，少年的影子，亦是挺拔。
一如此时。
他好像还是以前那个他。
陆江璃却觉得自己已浮沉半生，换了一个人，都不像她自己了。
这恐怕才是卫季衡带她出来的原因吧？
是让她不要忘了。
她是陆江璃。
是那个永远不肯服输的陆江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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