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
永瑞帝听说了珍馐记被砸，谢绾绾跟墨北珩当街遇刺的消息，已经是第二日以后了。
当然，这也不是下边的人有意阻拦消息。
而是墨北珺特地交代的。
这里边的用意，自然是他太了解他这个父皇了，担心他听到消息，会立刻炸了。
是以，他着人封锁了消息，打算先缓两日，等老二活蹦乱跳，没什么大碍，再与他父皇说，而且，那些事，他也能处置。
哪里知道，这消息第二日就被墨初宁安排的人给递上去了。
果然，永瑞帝听到消息，顿时就炸了！
这事，可不仅仅是他们遇刺这么简单，而是墨北珩再度出事，让他意识到，如今京城的防卫，就跟个筛子似的，背后搞事的人，那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否则，如何敢在天子脚下这样行事？
这才短短半年的时间，他的三个好大儿和几个朝臣世家接连出事，这妥妥地是在挑衅他的皇权之威好嘛？（我给大家统计一下：男主墨北珩，老四墨北琫，老七墨北炎、禁军副统领孙霖、赵家小侯爷赵澍）
除了老七那事，有那混账推波助澜，那其他的呢？
这都跑到他皇城底下滋事了，他若还是不作为，那以后，那幕后之人，是不还得跑宫里来，跑他面前浪了？
永瑞帝坐在龙案前，越想越气。
最可恶的是，那人动了珍馐记和绾绾，这不是打他的老脸嘛？
绾绾是他刚给了封号的外甥女，阿姐唯一的女儿，可人才刚受封，先是遇刺失踪，再是她的珍馐记出事，这一环套一环的，简直是将他的老脸都往地上摩擦了。
何况，珍馐记可是他的钱袋子！
绾绾自和离后，在京城中接连开了不少珍馐记的分铺，依着她早先承诺的，珍馐记总铺的三成给了他，各分铺的一成按季度上交到了国库。
前几日，他才收到了绾绾送来的账册单子。
那上边的账册数据，差点没让他兴奋的一蹦三尺高，就为这，他连晚膳都多干了两碗饭。
结果，这才几天啊？
他的高兴劲儿都还没过呢，竟就有人打起了绾绾和珍馐记的主意？
想都别想！
谁要是活腻歪了要动他的钱袋子，他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哼~~
想到这儿，永瑞帝再也坐不住了。
他冰冷的视线往王钦那儿瞟，吓的王钦心下直哆嗦：“王钦，让人准备一下，朕要出宫一趟。”
不论如何，现在他都得出去看上一眼才安心。
不管是那个昏迷了的混账，还是绾绾，嗯，还有珍馐记的事，怎么也得看上一眼。
“奴才这就去。”王钦下意识地应声。
下一瞬却又反应了过来，立即瞪大了眼：“陛，陛下，您方才说，您要出宫？”
永瑞帝气冲冲地往外走，用实际行动告诉王钦答案。
还是连朝服都不带换的那种！
王钦被吓得连跑带跳，踉踉跄跄地追上去试着劝说：“陛下，万万不可啊！”
王爷和郡主他们遇刺，太子殿下已经去了！
这就够了！
何况，那幕后之人如今都敢在皇城底下接连刺杀几个皇子郡主，挑衅皇权了，陛下这时候跑出宫里去，这不是上赶着给人家机会作妖吗？
这要是有点什么，大宁可就得乱了！
“不可什么不可，朕再不去，那些人还以为朕死了呢！”
都对朕那混账下手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皇上，王爷和郡主的事儿再大，也大不过您去啊！您若实在着急，奴才带着太医去替您看上一眼，王爷是皇子，有您的龙气庇护，必然能逢凶化吉，不会有大碍的。”
王钦劝不住，只好拿出永瑞帝的‘龙气’说事，给他吹彩虹屁，试着安抚他躁动的心。
然而，永瑞帝连眼神都懒得给他递一个。
王钦心里默默流泪，没法子，只好赶紧打发人去太医院叫太医，又让人安排御辇。
永瑞帝出宫，禁军统领自然是要跟着的。
但由于时间着实匆忙，他也来不及做些准备，只能匆匆忙忙地挑了些禁军里武功比较出挑的那些跟着，别的且不说，陛下若是有点什么冬瓜豆腐，那他也别想活了。
永瑞帝出宫这事，着实是惊着整个皇宫了。
要知道，永瑞帝都多少年没出过宫了？
后宫中的某座奢华寝宫中，一衣着贵气端庄的女人正在用膳，听到嬷嬷在她耳边悄声禀报的消息，只略顿了顿手，便继续低头吃东西，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老嬷嬷见她没什么别的指示，便敛了声，退到一边。
****
永瑞帝领着一众太医到了仁寿堂门前下了马车。
看着那亮堂堂的馆名就挂在一个看起来就挺穷的医馆门前，永瑞帝撇了撇嘴，神色中有些嫌弃。
那混账就是被送来这个医馆的？
难怪那混账两刀都没扛住，这要是在西北，他还能再杀了百八十个敌人贼子吧？
这样一个破落地儿，能有好大夫？
蒋旭背后是蒋家。
又有蒋太医在前边，他们这儿接治的病人富的是真富，穷的也是真穷。
最重要的是，蒋旭颇有些侠客之义，对于外在的东西并不是很在意，也不爱修缮装饰医馆，反而是将大多的治疗诊金，都换做药材，重新回馈给了百姓。
所以，仁心堂‘穷’的明明白白。
不过，嫌弃归嫌弃，人还是要看的，所以，他气势汹汹地带着一干太医往里闯的时候，医馆的坐堂大夫，小厮，药童全都呼啦啦地跪倒了一大片。
虽说都不认识永瑞帝，但他们认识永瑞帝身上的明黄色龙袍啊！
何况，蒋太医也在后边跟着呢。
陛下是真在意瑞靖王爷啊！
这都亲自带着人出宫，纡尊降贵地跑到他们这个小小医馆来了。
永瑞帝哪里顾得上那些，他径自往里走：“带朕去见瑞靖王爷。”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墨北珩。
不说别人，便是他自己，都觉得这几个字烫嘴，怎么听怎么奇怪，他不自在地瞟了身边的众人一眼，见大家神色如常，也就没说什么。
蒋旭作为这医馆的主子，自是由他出面领着人进去了。
章山在屋里守了一整夜，也被吓了一整夜，眼下整个人都透着肉眼可见的憔悴和恍惚。
永瑞帝进屋后，见到他这副模样，心底咯噔了一下。
他的目光僵硬地从章山身上挪开，落到了昏睡着的墨北珩身上，那一瞬，他的脑子里只一片空白，一种油然而生的失控和恐慌，在他的心头弥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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