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阿即思仿佛看到了小时候，那一个又一个长者，教他要勇敢、善良、与人为善等种种优良品德。
这些品德，随着年纪的增长，见识到国家之间战争的险恶，渐渐的已经不再相信。
一心只相信自己手中的武器。
有能力就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域，没有能力就把腰放低，静待时机。
现在听张天这么一启发，阿即思顿时有种开悟的感觉。
仿佛看到了因果的作用。
虽然和善不一定能够长长久久，但至少能够给自己避开不少灾祸。
不过，阿即思还是有些想不通。
“尊敬的神灵，预言中说，讹答剌城的总督怀疑东方来的使团是大蒙的奸细。”
“如果我们对外来的人都放开信任，那些真正有险恶用心的国家，想入侵花剌子模怎么办？”
张天淡淡道：“以防人之心，行和善之事。”
阿即思瞳孔一震！
随即豁然开朗，拜服道：“谢神灵的指点！”
“我阿即思愿意永远匍匐在你的脚下，成为你的信徒。”
张天笑笑道：“我不是各大宗教里的那些神灵，不需要信仰，也不需要信徒。”
“你若是觉得我的理念有用，便去践行就行。”
张天前面那句话，脱胎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句话最早的出处是明朝的《菜根谭》一书，现在的安朝还差几百年没到。
不过，这句话说得有些笼统，只说了“心”里要如何。
若是没有人生阅历的人，可能领会不了其中深意。
张天结合自己后世的生活环境，便改成了“以防人之心，行和善之事。”
例如后世有一段时间，老人倒地讹人盛行。
若是看到了不管不顾，终有失中华传统美德，可能会导致无辜之人丧命。
虽然一些人就此变得冷漠，但仍然有很多人于心不忍。
但即使有善心之人，也不能忍受平白被讹呀。
后来有人就想到了一个新方法，在扶之前，录视频问老人：你是怎么跌倒的呀？不是我，那我扶你起来你不能讹我。
等老人答应后，再扶老人起来，送往医院……
虽然依然会爆出极少数无赖家庭想讹上救助者，但因为有证据，终究邪不压正。
阿即思再次跪伏行了一礼，才站了起来。
徐闻亦是大受震动，当场就拿出纸笔，记录下来。
徐闻写完，道：“阿即思，我本是东方的安朝官员。”
“此次西行一来是伴于仙师身边修行，二来也是为东方开拓丝绸之路。”
“花剌子模位于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早在汉、唐就有大量商队过境。”
“若是你们花剌子模有意，可以在花剌子模海附近建立一个中转站。”
“我们东方的商品路过，可做贸易、交过境税。”
“而你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给我们东方的商队提供庇护。”
“大家互助互利，也不枉仙师给你们指点迷津。”
阿即思大喜，道：“自无不可。”
“能够与神灵的王国建立贸易关系，是我们花剌子模的荣耀。”
“我一定会严令境内的部落，不得侵扰东方来的商队。”
“嗯，希望你们谨记。”张天道。
自己在的时候，相信花剌子模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但百十年之后，物是人非，后世子孙还会不会遵守这个约定就很难说了。
阿即思就算留有“祖训”给花剌子模的后世沙阿，有多少用尚未可知。
想到岁月可以侵蚀一切的可怕能力，张天也充满无奈。
一个人再高瞻远瞩，穷尽一生去布置、策划，能够影响两三代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指望世世代代永不变化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的日子。
阿即思的态度跟原来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恭敬一如既往，但言行举止中，却多了很多的虔诚。
虽然张天说不需要信徒，阿即思却以信徒自居。
每日早晚，都很虔诚地过来给张天行礼。
张天在花剌子模和咸海玩了半个月。
花剌子模虽然国力不强，但在咸海附近已经生活了很多世代，当地建有城池，有很多石屋。
光从建筑来看，比大辽要更先进、更文明。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连城池林立的中原都挡不住强悍的游牧铁骑，花剌子模也一样。
咸海这个地方，张天后世只在太空上看到过，没有来到这里旅游过。
也不知道跟后世的风土人情，有多大的变化。
但从太空上看，整个咸海就像是大地的一块翡翠，看不到更多。。
所有的人文和景色，都浓缩为指甲盖大小的一抹深浅绿色。
如今间隔千年，亲身来到湖边。
那湖边的景色和当地人的风土人情，是太空上无法领略到的。
当两者间隔的空间足够远，间隔的时间足够久。
那么，所有的景色，所有的人文，所有人波澜壮阔的一生，都只会浓缩为一本薄薄的书。
甚至很多人都不能在书中留有一个名字，就随着岁月逝去了……
张天在咸海边上悲风伤秋，感慨岁月，边上的徐闻却不安分了。
他见张天如此感慨，莫非又领悟了什么天地至理？
可是为什么自己看了又看，也就景色好点，实在没看出花剌子模海有什么特别的。
“仙师，可有什么感悟，能否教弟子？”
张天瞥了他一眼，道：“感悟要你自己去悟，哪能什么都靠别人教。”
“是，仙师。可是弟子愚钝，不能像仙师这样时时感悟天地。只能将仙师的感悟记下来，以后有机会再领悟了。”
“也没什么。只是想到千百年后，现在这里的人，这里的国，都只化为一本史书，有些感慨罢了。”
众人无语，一时有些悲怆。
想到天地之悠悠，自己若是不能长生久视，终究会消逝在无尽的岁月里。
张天见状，道：“此地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往南边走走吧，去塞尔柱境内。”
“是，仙师。”
…………
张天告别阿即思，离开花剌子模。
往西南方向的里海走来。
原本将下一站定为里海边上的一个古老城市。
但还远远未到，就通过高空卫星看到有仪仗队在城外迎接。
显然塞尔柱的人打探到自己的行踪，提前做好准备了。
张天心念一动，不太想又被人护送一地，隔绝于当地风土人文之外。
于是，查看了一下周围路线。
在一个分岔路口，突然转向，来到了另一个内陆小城里。
因为迎接张天不是打探敌军军情，塞尔柱不敢频繁放出探子打听车队行踪。
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见张天车队迟迟未来，只以为张天半路兴起，不知在什么地方游山玩水了。
只能苦苦等待。
张天这边。
车队来到一个小城城门前，还未进去，就听到城内喊杀声一片。
有人从里面冲，又有人带着鲜血从里面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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