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就沈知兰那性子，谁可怜她谁倒霉一辈子。
沈知欢原本想劝沈知梅几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都是成年人，她懂的道理，沈知梅、钱兴旺又岂会不懂。
沈建国轻叹一声，不再言语了。
他这小闺女是个啥性子，他还能不清楚。
两年多了，他到现在连声“爹”都没混上。
看着怀里奶乎乎的小家伙，沈建国郁闷情绪顿时消散了不少。
从医院出来，祖孙三代人又去了百货大楼。
小家伙半点没客气，拉着沈建国将卖糕点、文具的柜台都逛遍了。
沈建国难得有机会带外孙出来，自然是有求必应，小家伙的小肉手指那样，沈建国二话不说就让售货员包上。
这豪横的作派着实瞧得人眼热。
“有钱的是真有钱，穷的是真穷。”
旁观柜台的两个售货员默契地对视一眼。
“只能说同人不同命呗！”
百货大楼虽然来往的都是高消费人群，但像沈建国这么豪横的，还是极少数。
蜡笔、画笔、毛笔、铅笔……
图画本、作业本、田字本、字帖……
管他用不用得上，小家伙敢要，沈建国就敢买。
沈知欢就去了一趟卖熟食的柜台，小张和沈建国的手里就拎满了东西。
看看二人手里的东西，再看看一脸懵懂的小家伙，沈知欢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小家伙这是把未来十年的课余生活都安排好了吗？
还有那糕点……
他们这是打算回去开点心铺子吗？
大夏天……
沈知欢让小张将车调头，又折回了医院。
放下几大包糕点后，沈知欢马不停蹄的走了。
看着面前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糕点，沈知梅的眼眶又红了。
钱兴旺的眼眶也微微有些发热。
同一个爹娘生出来的，区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一想到沈知兰之前的作派，钱兴旺就忍不住叹气。
“孩她娘，咱们以后和杨家还是少来往吧！”
他们把沈知兰当亲人，人家可没有把他们当亲人啊！
沈知梅轻点了一下头。
钱兴旺不说，她和沈知兰也回不到从前了。
娘以前老爱说，她是姐姐，得爱护弟弟妹妹，她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以前在乡下，沈知兰家里有啥事，她都是跑在最前面。
到了京城，她也是尽最大的能力帮助她，知道她没了工作，生活拮据，她时不时就会蒸上点菜包子给他们送过去。
家里偶尔吃次荤腥，她都不忘给他们端一碗去。
可换来的却是什么……
沈知梅看着大闺女红肿的左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娘，我没事，已经不怎么疼了。”看到亲娘哭，大丫硬挤出一抹笑来。
沈知梅看着乖巧懂事的大闺女，哭得更凶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是内疚的。
闺女被人打得耳膜穿孔，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今天要不是小妹出面帮大丫讨回公道，沈知兰只怕还会盛气凌人的骂大闺女吓着她家杨明了。
“娘，你别哭了，我真的不疼了。”大丫急了。
“孩她娘，你别哭了，医生不是说了嘛，大丫这个耳膜穿孔不严重，过段时间自个儿就好了。”钱兴旺也开口劝道。
“是啊，娘，你就别担心了。”大丫也宽慰她娘。
殊不知，大丫越表现得懂事，沈知梅越内疚，越难过。
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媳妇，钱兴旺一脸抓瞎。
让他干气力活行，让他说好听的哄人，他还真不在行。
“完了，家里的饺子放到明天不会坏了吧！”钱兴旺一拍大腿，试图转移沈知梅的注意力。
沈知梅哭声一滞。
这么热的天气，饺子放到明天肯定坏了。
“爹，要不你回去煮吧！那么多肉和面坏了好可惜哦！”大丫皱起了眉头。
“是啊！爹，要不你回去煮吧，我和娘在这儿照看姐就行了。”二丫也出声附和。
沈知梅看着开始讨论起饺子的父女三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钱兴旺皱着眉，明显还在犹豫。
“你回去煮吧，这儿有我和二丫就行了。”沈知梅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敛起了情绪。
“那行，我快去快回。”见沈知梅不哭了，钱兴旺暗松了一口气。
“你路上慢些，别急，知欢拿了这么多糕点过来，大丫二丫要是饿了，可以先吃糕点垫垫肚子。”担心钱兴旺在路上横冲直撞，沈知梅赶忙道。
“诶！”钱兴旺点头，转身朝外走。
“那葡萄不经放，你过来的时候也带过来吧！晚上大丫二丫没事干的时候可以吃。”沈知梅追出去。
“行！我知道了。”钱兴旺应了声。
借着昏黄的路灯，钱兴旺一路疾驰。
刚到棉纺厂家属院的大门口，就瞧见楼下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钱兴旺没太在意，只当是天气热，大伙吃了饭没事干，出来遛弯纳凉。
可那些人看到他的那一瞬，齐齐噤了声。
这种情况，傻子都知道有事了。
猜想是左邻右舍的知道了下午的事，钱兴旺故作不知的同相熟的工友打了招呼就要上楼。
一个小老太太瞪着三角眼凑到了他的面前。
“兴旺，你家大丫没事了吧?”
“没事了！”钱兴旺神情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
他这人干活行，同人打交道，他是真不擅长。
“你那二姨子为什么要打你闺女啊？”小老太太一脸的八卦之火。
旁边的人也都支棱起了耳朵。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唠。”钱兴旺窘迫地想走。
谁知小老太太一把拽住了钱兴旺的车后座。
“你那二姨子下午回来的时候，半张脸都是肿的，谁打的？”
“这我哪知道。”钱兴旺只觉脸都烧了起来。
“你家大丫没事，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啊？”小老太太扫了眼家属院的大门外。
“医生说要观察一晚上，婶子，我还有事……”钱兴旺真是恨不得掰开小老太太那鸡爪子似的手。
“观察一晚上，那不是很严重？”小老太太半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钱兴旺深吸了一口气，将车后座一提，架好脚架，按下车锁，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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