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朝朝听出了他的意思，棕色的瞳孔里似有江海，浮动的情绪，奈何这种情绪太多太多，让人分不出它们兜底是什么。
“会很苦。”安斯艾尔以前见过家族里其他女人怀孕，那时候见到那些太太夫人不能入食，他都无动于衷，直到如今，宫朝朝经历这些，看一次他心痛一次。
主治医生说，这些反应还会因为孕期的增长而加重，比一般女人都严重。
他舍不得。
他最舍不得的是，万一宫朝朝承受了这些苦之后孩子还算是要离开，他不想她白白受苦；他也怕孩子的不健康煎熬宫朝朝的心。
况且她还是一个打碎牙齿往肚子咽的女人，伤心痛苦了，不会告诉别人。
宫朝朝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炸开，噼里啪啦的响，让她的脑仁突突只跳。她认真的观察他，试图辨别他话中的话，是否有其他的言外之意。
可是，没有。
宫朝朝正色，眼神冷了下来，道：“安斯艾尔，只要不是宝宝不想要我，我就不会放弃ta。”
她人生里的亲情太过贫瘠，除了一个同胞妹妹，别无其他。如果这个宝宝能生下来，无论ta健康与否，她都有信心给ta最好，最好的物质生活，最好的疼爱。
没有人有权利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包括婴儿。
“还有，我的心意没有变，我会离开。我相信我暮暮会很喜欢这个外甥或者外甥女，无论ta健康与否。”
*
在拿到TRIC报告单的时候，安斯艾尔虽说不愿意、不想要这个突如其来的不健康胎儿，可是，他一听说宫朝朝要离开的话，次日就将医疗团队正式安排进城堡内院，城堡一楼开出了一间宫朝朝专用的保胎房。
宫朝朝的早孕严重程度比主治医生所说的来得还要快，吃一点吐一点，只能靠营养剂维持身体，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需要躺在床上。没过几天，宫朝朝就消瘦了下去。
一周后，再次做DNA检查，情况更加不好——胎儿可能会出现成骨不全症。
安斯艾尔靠在黑色牛皮办公椅里，眼前就是一份的分析报告，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宫朝朝虚弱的脸庞。
“保胎率有多高？孩子生下来之后成活率有多高？”安斯艾尔问医生。
“能生下来的几率不超过百分之二十。按照不前的发展情况来看，即使宝宝生下来后……也很可能会早夭。”
安斯艾尔手撑着额头，头痛和无力感蔓延全身。
医生战战兢兢的站在办公桌前，大气不敢出喘一口，心里感慨在生命和自然的面前，人类的力量实在是卑微而孱弱。就在他以为他会被大公子一挥手打发出去的时候，男人忽然开口：
“准备一台人流手术。”声音嘶哑，每一个音符里渗透着无助和痛苦，“明天。”
主治医生震惊的抬头，明明凯蒂丝小姐说……
“是！”
作为宫朝朝的主治医生，他太清楚这个东方女人骨子里的倔强和她对这个孩子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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