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变故横生。
而那场费时费力的“寻人计划”,也在这个时期后悄无声息了,没人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之后几年,他大伯陆原见老爷子对陆寒霭的态度不再像从前那般毫无保留,反而时常念叨着“家族要团结”,心里的贪念渐渐冒了头——他知道,老爷子最吃“孝顺”这套,而自己儿子陆寒天,恰好最会用巧言令色讨老人欢心。
陆寒天每天雷打不动地去老爷子书房“请安”,要么捧着刚泡好的茶,听老爷子讲过去的事,时不时插句“爷爷您当年真厉害,换了别人肯定撑不起来”。
要么就拿着自己“写”的业务报告,其实满篇都是空话,却能说得天花乱坠,哄得老爷子连连点头,嘴上不停夸“寒天这孩子,越来越懂业务了”。
爷孙俩的关系热络起来,老爷子看陆原一家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偏疼。
有了老爷子的纵容,陆原父子彻底没了顾忌,得寸进尺地蚕食着陆氏集团的资源。
陆原先是以“帮寒霭分担压力”为由,把自家小舅子塞进了采购部,借着职务之便吃回扣。
陆寒天则更直接,拿着公司的钱去应酬、买豪车,美其名曰“维护客户关系”,转头就把账单全算在公司开销里。
他们甚至不满足于这些小打小闹,开始盯着陆寒霭手里的核心业务。
每次开项目会议,陆原总会跳出来挑刺,一会儿说“这个项目风险太大,不如交给大伯试试”,一会儿又说“寒霭你年纪轻,还是得多听长辈的建议”。
陆寒天则在老宅子里防止陆寒霭告状,软乎乎地劝老爷子:“爷爷,我爸也是为了公司好,寒霭哥太忙了,我爸帮家里分担点。”
面对这对父子的步步紧逼,爷爷却始终抱着“家和万事兴”的念头,每次都劝陆寒霭:“你大伯和寒天也是想为公司出力,你多让着点,别伤了亲情。”
可他没看见,每次陆寒霭退让后,陆原父子转身就会露出得意的神色,下一次的胃口只会更大。
一次次的调和,一次次的容忍,彻底冷了陆寒霭的心。
他看着陆原联合几个趋炎附势的股东,在会议上明里暗里排挤他,甚至伪造数据诬陷他“决策失误”,想把他彻底赶出公司——而爷爷对此,只是沉默着叹了口气,让他“先休息一阵子”。
也就是从那时起,陆寒霭不再争辩。他一边不动声色地应付着公司的明枪暗箭,一边加快了筹谋:之前培养的人才,早已转型为他私下组建的团队。
他将自己手里的陆氏股份,在父母同意下也把他们名下的部分股权,悄悄转让给了信任的第三方,换成了启动资金。
那些被他看中的集团骨干,也在他的安排下,陆续以“辞职”“调岗”为由,进入了他秘密筹备的新公司。
后来陆寒霭设计,让陆原和陆寒天抓住“手脚”,让陆老爷子出面让自己离开公司休息一下。
没人知道,陆寒霭这一“休息”,就彻底断了和陆氏的牵连。
他退出后,陆原父子毫无顾忌地掌控了公司,把之前被压着的私心全摆上了台面:盲目扩张新项目,挪用资金给自家亲戚填窟窿,对老员工的劝阻置若罔闻。
没了陆寒霭把控风险、维系合作关系,公司很快就乱了套——新项目接连亏损,银行催债的电话不断,之前被他们得罪的合作方纷纷撤资,陆氏集团像艘破船,眼看着就要沉。
老爷子知道后晕倒了,被送去了医院。
走投无路的陆原父子,终于想起了陆寒霭。他们先是带着厚礼上门,被陆寒霭的助理拦在门外。
后来又去医院哭求老爷子出面,让老爷子在电话里劝:“寒霭,那是你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你就回来救救它吧。”
电话那头,陆寒霭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没了半分从前的温度:“爷爷,我帮不了。”
顿了顿,他才缓缓道出真相,“从我答应‘休息’那天起,我和父母手里的陆氏股份就已经卖了。现在的我,和陆氏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老爷子拿着电话的手猛地一颤,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原陆寒天父子在一旁听见,脸色瞬间惨白——他们到这时才明白,陆寒霭当初的“退让”,根本不是妥协,而是早早就为自己铺好了退路,连带着陆氏的未来,都被他们亲手断送。
陆老爷子以病为由要见陆寒霭,让他保住自己的心血。但陆寒霭自始至终没有露面,只是给他们带了句话:“路是你们选的,后果该自己承担。
没过多久,陆氏集团就发布了破产清算公告。
那个曾在北城口中“不可一世”的商业帝国,最终毁在了最看重的“家族和睦”里,也毁在了陆原陆寒天父子的贪婪里,成了商界一场无人惋惜的笑话。
苏晴欢注意放在了“八年前”那个节点上,目光渐渐沉了下去。
八年前,他去过南城,回来后父母突然重病。
八年前,他爷爷开始偏袒陆原一家。
八年前,那场费时费力的寻人计划不知为何无了消息……所有的变故都集中在这一年,像被人按下了快进键,将他前半生的顺境彻底扭转。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导致发生这么大的转变的?
之前那个别墅区的项目是由陆寒霭负责的,那在别墅区的那些人是他的人么?
那些人说要给少爷找人,陆寒霭也培养了些人要找人,所以,这不是巧合吧!
苏晴欢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窄窄的影,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那些被刻意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像被捅破的脓包,瞬间涌了上来——被人追着跑时心脏狂跳的窒息感,晨雾里卡车远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的惨白,还有落地时后背传来的、几乎要将人撕裂的剧痛。
若那场车祸本就与陆寒霭的寻人有关,那她当年的生死逃亡,算什么?
苏晴欢起身走到窗边,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线。
风从窗外吹进来,拂动她的衣角,可她站姿依旧挺拔,半点看不出方才回忆起生死时刻的波动。
只有攥在身侧的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藏着那份不愿外露的、关于过往伤痛的执拗——她必须查清楚,哪怕最后面对的是意想不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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