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似并肩而行，默默无言，其实心念电闪间，早已交流了许多话语。
唐玄甚至有种错觉，似乎古伞与他已经认识很久，而今不过久别重逢。
两人来到乌有乡特地为孩童们建造的念书学堂。
唐玄从木窗往里看去。
却见一位女老师，在黑板上飞快地写着粉笔字，语速跟他看视频时调了二倍速一般，突突突地说个没完。
等到如闹钟般的下课铃声一响起，这名女老师瞬间甩下课本走人，只留下一句：“不懂得的回家问你们大人。”
唐玄见状感到分外迷糊，他忍不住上前询问那名女老师道：“等等，你这样教课，学生们听得懂吗？”
那女老师头不耐烦道：“小学生的加减乘除还有什么好教的？依我看，乡里早该放弃这个学堂了，应该让孩子们尽早参加劳动，哪怕是从小训练杀丧尸，也比学这些数学强。”
唐玄反驳道：“可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啊。”
那女老师翻了个白眼道：“都特么末日了，谁还和你讲这一套，反正这辈子我是没打算生孩子，生下来干嘛？继续在末日下受苦吗？”
唐玄还想说什么，古伞却伸手拦住他。
与此同时，古伞的声音从唐玄心底响起：“她已经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如今不过按部就班地凭本能活下去而已。”
“怎么会这样？”唐玄喃喃道。
一阵孩童玩闹间的笑声将他的思绪唤回来。
“对了，没有失去希望的孩子，一定还有！”
唐玄转身想要搜寻学堂里白雪的身影。
却见那些他以为天真无邪的孩童们，正一窝蜂围着教室后方，某个双手抱头，埋在桌上的某个女孩，拍掌嬉笑道：“丧尸娃，咬我啊！”
“打丧尸！打丧尸！”
唐玄心底隐隐泛起不好的预感。
抓住一个正要跟上去的小屁孩问道：“他们在干嘛？”
那小孩随口道：“打丧尸啊。”
“乌有乡里哪有丧尸？”
“谁说没有？”那小屁孩骄傲地炫耀着自己学会的知识，“老师可是拿丧尸照片给我们看过，像那种眼睛全是白色的就是丧尸！更何况雪怪全身都是白色，肯定就是丧尸！”
唐玄已经从那群嬉闹的孩童中，隐约瞅见了被包围女生的一头白发。
他赶紧拨开众人：“你们干什么！快给我让开！！”
白雪的满头白发，被这群孩子弄乱，她本已绝望的心里想道：“难道我又出现幻觉了？papa怎么会来救我……他应该还在训练才对。”
“滚开！”
唐玄头一次对小孩如此生气，厉声喝退他们。
那群小孩大声叫着：“哎呀！帮丧尸的人奸来啦！”
“听说抓住丧尸中的人奸，乡里会发五十工分，我要去举报他！”
这些小屁孩一窝蜂散开。
唐玄这才看见了倍受欺负的白雪。
她的个子在这小小的学堂中，显得格格不入。
明明周围其他同学都才小学三四年级的样子，可她已经长成十四五岁少女的模样。
只是尽管她比其他孩童都高大，可对于刚才的欺凌却无动于衷，像是早已习惯了一样。
直到唐玄微微颤抖着手，将她的白发温柔抚平，低声道：“对不起，小雪，papa来迟了……”
“papa？”
白雪双眼闪着泪光，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我，对不起小雪，都怪我，我没想到你在这里会被欺负……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来……”
正当唐玄愧疚地道歉时，白雪已经一跃而起，紧紧抱住唐玄：“真的是papa！”
好不容易安抚下白雪激动的情绪，唐玄带着她离开学堂，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好啦，下来吧小雪，你已经不是小时候了，papa都快背不起你了。”
离开时，白雪说自己累得走不动，要唐玄像以前那样抱她走。
可唐玄看着她那如含苞待放，日益长开的身体，没有答应她的请求，而是换作背她。
“不要……”
白雪的泪水滴在唐玄的后背上，半个月前咬在他肩上的牙印，还依稀可见，可白雪试着再轻轻咬一次后，却发现，这两排一大一小的牙印，却已如同天壤之别。
仿佛是在告诉她再也没法回到小时候。
“papa，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在学堂里是这样？”
唐玄默默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古伞的声音却从他的心底响起。
“他人即地狱，想要融入群体，就得承受痛苦。特别是像她那样异化的人类。”
唐玄苦笑道：“小雪，他们都是坏孩子，不用在意他们。papa的训练已经结束了，以后就由我来教你读书。”
“真的吗？”
“当然！”唐玄又道，“可是你在学堂受欺负的事情，为什么从没告诉过我呢？”
“papa每天回来都累得没多少力气，小雪不想麻烦你。”
“胡闹！哪怕我累得走不动道，爬也要爬过去给你讨回公道。”唐玄说着，轻轻晃了下背上的她，轻声道，“下来吧，还记得旁边这位大姐姐吗？”
白雪揉着眼睛，从唐玄背上滑下来，这才注意到古伞，惊讶道：“口罩大姐姐。”
古伞向她点头示意。
白雪迟来地感谢道：“谢谢你当初同意我进入乌有乡，否则，小雪没有了妈妈后，连papa也要抛下我……”
唐玄岔开话题道：“你们班上是不是有个叫小虎的？他做了什么事情，听说被你咬了？”
白雪脸色一黯：“对不起，给papa你添麻烦了。”
“又在说胡话了。”
唐玄摸了摸她的脑袋：“和我客气什么？肯定是那个小屁孩先招惹的你。”
“嗯……他不仅污蔑我是丧尸派进来的奸细，还……还骂妈妈，后来扯我的头发，实在是太痛了，小雪才忍不住，才咬了一下他的手臂。”
唐玄听得一阵气：“这群小兔崽子，他妈的是个泼妇，他自己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丧尸派来的奸细，丧尸一群没脑子的东西，能做出这种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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