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客厅里的气氛再次紧绷，凌老太太唤了声凌蓉，“我刚才见裴家小子在外边，怎么这么久没进来，你去把人邀进来。”
凌蓉掀开帘子出去的时候，裴晏行正靠在墙边静静站着。
门帘虽厚，但不隔音，刚才屋里发生的一切他听的一清二楚，尤是凌柒跪下认错的那一刻，绷直的身子像是被冻僵一样，露在外边被冻红的双手攥的发紧。
密密麻麻的心疼蔓延至四肢百骸。
尽管知道在那件事上，里面没有人对不起凌柒，她也确确实实让几位老人挂心了许久。
但私心而下，他不想让凌柒因为这件事向所有人低头道歉。
所谓的孝悌，能有她这过往十几年的伤害之大？
凌蓉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裴晏行这样一副冷戾的模样，但在见到她时瞬间又敛了起来，“蓉奶奶。”
到底是在王宫里待了几十年，凌蓉对裴晏行这般自如的情绪转换没有露出丝毫惊讶，语气平常，“裴家主，外边天冷，老爷子和老夫人邀您进去坐。”
裴晏行微微欠身，跟在凌蓉身后走进了正厅。
屋内，凌柒拉着凌路野已经坐回了原位，凌域怒气未消，一张脸板的严肃。
“凌爷爷，凌奶奶，司师父，舅爷。”裴晏行走近朝着几位长辈见礼，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一侧的凌柒，“晏行叨扰了。”
凌老太太招呼，“别拘着，坐。”
裴晏行道了声谢，坐在了凌域下首的位置。
凌老太太瞧着穿着单薄的人，“怎么来爷爷奶奶这还见外上了，外边多冷，怎么没跟着阿域他们一起进来，在外边站着做什么？”
说着把手里的手炉递给凌域，“把这给晏行暖暖手，瞧那手都冻成什么样了。”
外边站岗的士兵都冻不成他这个模样。
裴晏行也没客气，接过凌域递过来的东西捂在手心，“劳凌奶奶挂心了，不是晏行不进来，只是...”
只见沙发上的人端正坐着，唇角抿住顿了一下，越过凌域朝凌柒那边看了眼，“只是公主暂时还不喜晏行出现在她面前，我担心没有公主的允许擅自进来扰了公主的兴致，会被治罪，还请几位长辈见谅。”
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本正经又严肃的话。
几位长辈的嘴角齐齐一抽，就连在气头上的凌域都满目震惊的偏头看向了这位不出意外就板上钉钉的妹夫。
堂堂华国裴家一把手，狠戾的性子在全球声名远扬，在他凌屿洲的王宫担心被治罪的问题。
明明来之前还因为住处的问题硬气着，现在玩儿这套？故意说给凌柒听，给几位长辈卖委屈？
呵。
凌域目光怪异，裴晏行视若无睹。
在外素来风雅高深的莫山今日在家算是露出了自少时便养成的不拘世俗，豪放不羁的性格，直接毫不留情的嗤了一声，“戏精。”
凌老太太莫亭闻言又瞪了他一眼，率先打破因为裴晏行这一席真诚的话而酿成的沉默局面。
她也知道裴晏行这几日一直守在凌屿洲，为的就是能第一时间看见她这孙女，偏巧凌柒又是掐着除夕的关口回来的，看着架势，裴家小子这年势必是要在这过了。
索幸递了个台阶，“说的什么见外的话，挽儿在京城也没少托衍君和你父母照顾，爷爷奶奶这的年夜饭不像裴家那般，就咱们几个，没有外人。一会我让你凌爷爷给你爷爷奶奶那边去个电话，今年凌奶奶就做主把你留在这过年了。”
裴晏行顺着台阶就下，礼貌勾唇，“那就多谢奶奶了，您别嫌晏行叨扰就行。”
全程，凌柒没说一句话，垂着眸子看也没看一眼，倒是一边的凌路野听着这话多日没有光彩的眼睛亮了亮。
别看裴晏行在外嚣张，但和凌柒一样，在对方的长辈面前都格外懂事有礼。
识趣的不去挑弄凌柒的话，全程谦恭敬顺，就只是坐着陪几位长辈喝茶，言语有度，倒也没让气氛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距离吃年夜饭的还有一段时间，喝了些茶，男人又陪着凌老爷子移步棋桌前，陪他下了几盘。
凌柒安静的坐在原来的位置陪着凌老太太，中间帮老太太又诊了诊脉，交代了凌蓉一些吃食和照料上应注意的事项，没有人再提起刚进屋时发生的事情。
六点钟，冬日的天空已经完全被黑幕笼罩，在得知凌柒回来时赶紧让人挂满王宫的灯笼星星点点璀璨着星空，分外祥和。
年夜饭入席，凌柒扶着凌老太太，凌路野拉着凌老爷子的手，一群人移步餐厅。
凌家自从凌域上位后，除夕的年夜饭再也没有在王室大办过，都是聚在二老的院子中，和四位长辈坐在一起安静的吃顿饭。
从去年开始，因为凌路野的到来，这张会哄人的小嘴儿让才让安静多年的除夕夜晚多了些开怀的笑声。
只是今年，这小崽子似乎没有什么过年的兴致了。
圆桌中间摆放着一簇红色腊梅，菜色基本上都是凌柒和凌路野爱吃的。
几人落座，凌柒和裴晏行中间只隔着一个凌域。
“阿野。”凌柒唤了一声。
座位上的小崽子跳下椅子，双手接过凌柒递过来的热果汁，迈着步子率先走到凌家二老面前，先是捧着杯子作了个揖，随后一小套的新年祝福词脱口而来。
认真的小脸和去年的欢脱完全不同。
凌老爷子褪去严肃，二老慈爱的摸了摸小崽子的头，拿着茶杯与小人儿呢碰了下，接下祝福，“阿野健健康康的，开心快乐。”
司老爷子，莫老爷子，凌域，凌柒。
小崽子捧着一杯果汁敬了个遍，最后绕到裴晏行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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