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堵被拆卸了一半的墙壁背后，竟然是一间未完工的浴室。
天花板深处的莲蓬头，在找不到开关的情况下，一直断断续续地洒着水。
在莲蓬头的正下方，有一张湿漉漉的安乐椅。
如果能变得干燥起来的话，这张安乐椅一定能令人坐得相当舒服。
“就是这里了。”何寻说道，“一切谜题的关键就藏在这个房间里了。”
他露出了左手的伤口，继续说道，“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我们听到了古怪的人声。一走到这间浴室里，就有看不见的刀子，割伤了我的手臂。你怎么解释这种情况来着，我明明是灵魂来到这里，却受了伤？”
“灵信幻相。”零克补充道，“当人类灵魂坚信自己受伤的情况下，肉体会产生幻痛、幻触，甚至幻相。这些想象中的伤口，就会在自己的灵体上呈现出来。因为，灵魂也是意识的高度信仰，才产生的幻相。实际上，我们灵魂潜入何妄言气源的过程，更像是一个投影，或者一段代码。”
“所以，我为什么会坚信自己受了伤呢？”何寻说道，“刚才有一个房间，里面却好像室外，你还记得吧？当时，你只看到了一片广阔的目的。但是，我却看到了一个瞬间，一个艾娜含用左轮手枪杀死何妄言的瞬间。那时候，艾娜含说了一句话，何妄言，你下辈子不要再做杀人犯了。之后，这两人的幻象就消失了。所以，我和你的区别是什么，为什么导致了我们看到了不同的景象？”
“因为，你相信这个蛇屋是艾娜含在2042创造的，艾娜含是这里的钥匙。而我，却充满了质疑，对吗？”零克回答道。
“是的。”何寻继续说道，“何妄言成为了杀人犯，艾娜含就杀死了他。在其他房间里，我看到了其他何妄言，在其他时空的死亡。听到这些，你还是觉得，这里是一处普通的迷宫，或者无聊的景点吗？我认为，这是一部机器，一个观察平行时空的设备。”
“你说的对。”零克点了点头，难以置信地说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或者说，我为什么就觉得一切是无稽之谈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艾娜含想要用一辈子又一辈子的时间，在一个又一个的平行时空中，塑造一个合适的何妄言。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2008年，那艘飞船停留在时间裂缝之后，虚纶与飞船主人交流之后，虚纶就会改变自己的灭世想法。如果说，我们的世界，还有其他的一些相似世界，都是为了艾娜含的私欲——塑造何妄言而产生的，那么，虚纶的存在就太渺小了——他只是艾娜含创造的衍生品罢了。我猜想，如果虚纶毁灭这个世界的话，艾娜含就很有可能清除这个无效世界的数据，连虚纶一起化为虚无吧！无论时空缝隙能否存活，虚纶都会放弃这种夹缝求生的选择吧。他最终选择了KSG，一定是在对方那里看到了希望吧？”
“而且这种希望，一定是能让自己作为人存在，而不是作为造物存在的希望。”何寻说道，“还记得第324号房间吗？那是一个实验室，里面仅有一套空置的设备。你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我说，这套设备是用于分离人格的。”零克说道，“我曾经研究多重人格项目的时候，发明过类似的机器。通过我的人格传输技术，能够将人类的多重人格，分送到气源的不同区域，之后，就有机会将多重人格分离成多个灵魂。这样一来，只要制造出合适的身体，就能让多重人格附着其中，成为多个独立人。这样一来，福报也好，刑罚也好，就能够定位在正确的人格之上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觉得，这样一种与我设计高度相似的技术，或许根本就是我的设计，对吗？所以，在2042年，我协助艾娜含制造了这样的设备，并用于分离。可是，她想要分离谁的多重人格呢？”
“在324号房间里，有几份档案。其中一份，关于一个叫徐雪城的男人。他使用了一种叫灵魂塑造的技术，将八百名美少女困在自己气源中，囚禁了起来。不仅如此，他经常用灵魂塑造技术，修改那些美少女的灵魂，将不同美少女灵魂中自己喜欢的部分，给拼凑起来。或者，他还会将几个美少女的灵魂混合，想得到更美丽、圣洁的灵魂。另一份档案，则是何妄言的，他在2042年继续着自己的侦探事业。虽然，很多资料都是残缺，但是，我们很容易可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徐雪城犯案后，何妄言开始追捕。当何妄言不得已进入徐雪城气源后，可能拯救了那些少女，也可能没有拯救。但是，他一定被徐雪城的灵魂缠绕住了，因为，徐雪城设计了一个陷阱，让何妄言的灵魂和自己的灵魂融合。这样一来，就没人能轻易审判他，惩罚他了。他不仅仅是个罪犯，也是一个名侦探了。”
“我的机器，能分离互有排斥的人格，却不能分离融合的人格。”零克补充道，“所以，艾娜含分离何妄言灵魂的计划失败了。她很可能为何妄言的灵魂，创造了无数个虚拟的时空，专门用于分裂融合的灵魂，直到某个时空分裂出最合适的可能性，最恰好的何妄言？也就是说，我们不是虚拟时空的一部分，而是何妄言灵魂塑造过程的一部分？怎么可能呢？”
“最直观的证据，就是这个蛇屋，和监视蛇屋的老太太了。”何寻说道，“如果，有一个那么恰好符合艾娜含塑造条件的何妄言，在某个时空中诞生了的话，那么，搞这么多问题出来的艾娜含，就能够将这个何妄言的灵魂给回收了。”
“我放弃了，我要离开这里，回到我的身体里了。”零克一边离开浴室，一边不安地念叨着，“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方法。将何妄言困在这里，不生也不死的话，我们的世界就继续正常运行了。”
“是吗？真是怪了，我以为所谓的量子超算大脑，是没有恐惧的呢？怎么，你现在和一个普通的，受惊的孩子一模一样了呢？”何寻厉声喝道，“你认为，我只是向你提出这个复杂的问题，而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案吗？我认为我们最好，能带着何妄言的灵魂离开这里，才能够明白，KSG到底在谋划什么，想要如何拯救，或者破坏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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