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衡？”
门锁三次输入错误就会自动锁住，再加上艾山小区监控密布，陈令琛并不觉得会有小偷胆大到敢到这里来偷东西。
想着，陈令琛打开了门口的监视器。
屏幕里，温衡抱着双臂，瑟缩在墙边，时不时地拿出手机，像是在看时间，脸上又出现些许疑惑，贴着门，仔细听了听，随即脸露失望地重新靠回墙去。
看着温衡那可怜的小模样，陈令琛有些失笑，打开门。
温衡听到开门声，也立马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温衡与温姝十分相似的桃花眸猛地一亮，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陈哥！你还没睡啊！”
陈令琛对上那双眸，眸子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轻轻应了声，走出门，帮他提行李，“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
“我想姐姐 和你们大家啦！昨天考完试，晚上我就赶过来了。”
温衡道了声谢，声音轻快。
“对了，陈律，门口的感应灯坏了。”
“好，明天我让人过来看看。”
陈令琛轻声说道，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回头看温衡，“小衡晚上吃了饭吗？现在饿不饿？”
温衡摸了摸肚子，他现在处于说饿也不算太饿，但说不饿也还是有点饿的程度，想了想，重重地点了点头，“饿了。”
“这里是晚上剩下来的烤串，我放到微波炉里叮一下。”
陈令琛给他展示了一下托盘里的烤串。
温衡咽了咽口水，小鸡啄米般地又点了点头。
陈令琛见此，忍不住轻笑，做完这些后，又给温衡倒了杯花茶，这才重新打开冰箱，视线从饮品上划过，最后停留在了剩下的几瓶啤酒上，拿起，打开。
温衡乖巧地捧着茶，直到看见陈令琛用开瓶器打开啤酒，喝了起来，这才意识到陈令琛的不对劲。
厨房的灯光比客厅的亮，温衡这才察觉他不太好看的脸色，想了想，温衡小心翼翼问道：“陈律，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陈令琛喝酒的手一顿，抬眸看着温衡。
温衡默默握紧了茶杯，怎么办，有点后悔，他该不会戳中陈律的伤心事了吧？
气氛沉默了良久。
直到微波炉传来‘叮’的一声。
温衡放下茶杯，“我去我去，陈律你坐着就行。”
拿出托盘，一股浓郁的孜然味瞬间在厨房里散开。
温衡的确是饿了，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中途递给陈令琛一根，陈令琛摆摆手，拒绝了。
陈令琛看着温衡这吃相，唇角微勾起，视线转头看向厨房的窗户，像是要透过那层磨砂玻璃看到窗外风景。
“我的父母……死于一场车祸。”
陈令琛的声音很淡，让人听不出多少情绪。
温衡一愣。
陈令琛转过头重新看向温衡，“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真相。”
“偶尔会做噩梦，梦见他们在向我求救。”
温衡动了动唇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难道说，好巧哦，我爸妈也因为一场车祸去世的，但是无论怎么样，人都应该向前看？
这会不会太过鸡汤了些？
温父温母去世的时候，温衡年纪并不算大，也就才十岁出头，上小学的年纪，那个时候甚至还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只是知道爸爸妈妈再也回不来了后，大哭了一顿，然后在未来的一个月里不自觉地经常问姐姐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姐姐每次都会跟他说，爸妈再也回不来了，然后抱着他哭。
一个月后，小温衡其实还是不太明白死亡的意义，可也不会再问那个问题了，因为每次问到这个问题，姐姐都会很难过，有时候还会哭，他不喜欢姐姐哭。
因此，温衡对于爸妈的去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记忆。
等他明白死亡的意义时，也已经是几年之后的事了。
所以，虽然有类似的经历，温衡也无法对陈令琛此时的悲伤感同身受。
动了动唇瓣，也只能说出‘节哀’两个字。
陈令琛垂下眸，没有说话。
厨房再次陷入了沉默。
温衡挠了挠后脑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只能继续埋头吃烤串。
“所以我在想，这个梦之所以一直出现，是不是因为他们想要告诉我什么东西？他们…是不是死不瞑目？”
陈令琛唇瓣紧绷成了一条直线，捏紧了瓶酒瓶，嗓音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沉痛和执拗。
梦里面，到处都是哭喊和哀嚎声，车子、玻璃渣、不知道谁的鸭舌帽以及断肢和鲜血。
陈令琛像是被隔离在了玻璃罩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祸现场的人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目光扫过去，他看到了父母的那辆黑色轿车。
被前后两辆车挤压，已经完全变形，一只手伸出窗户，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亦或是在求救。
无名指上的戒指，陈令琛无比熟悉。
那是母亲的。
全世界仅有一枚。
那是父亲和他合力给母亲做的礼物，用的是父亲实验室的特殊化学材料。
陈令琛目眦尽裂，小腿打着颤，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喘着粗气，抬步想要去握住那双手，可刚抬起脚步，面前就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裂缝之中是黑洞洞的一片，宛若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受不住脚，猛地一踩空，然后梦醒了。
这么多年，循环往复。
温衡张大嘴，看着陈令琛这沉痛的模样，想了想，说：“那…有没有可能其实陈伯父伯母并不是想让陈律你去探查什么，只是单纯地向跟你告个别？”
不是说，如果人在死之前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就会托梦嘛？
当然，这些他都是从肖遥那里听来的。
至于真假，温衡自己也不知道，最起码这么多年，温衡也从来没有梦到过温父温母。
陈令琛一愣。
“相比于让陈律这么多年耿耿于怀，其实陈律的父母更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吧。”
温衡说道。
他其实不太会安慰人，只不过他觉得应该要说些什么，不要让陈律继续沉浸在这悲伤的氛围里。
想了想，温衡故作沉痛地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里的肉串。
“其实，我爸妈也死于一场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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