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恨他？”
“恨！我何止是恨？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那天晚上没有趁他熟睡，连他一同砍死！”隔着三四步路的距离，陶绾清楚地听到花娘咬牙切齿的声音。
陶绾抿了抿嘴，“能不能告诉我，为何恨？”
闻言，花娘的眸子一下子抬起来，细细地打量着陶绾。
“你这人真是奇怪，别人都恨不得躲着我，你还想要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陶绾轻笑了一下，“你差点把我家烧了，我多问一句怎么了？再说了，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无端作恶之人，否则你又怎么会乖乖在牢里呆那么久？”
花娘的脸色一凝，“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之所以告诉李大牛你怀孕了，那是因为你不想死，你认为为了李大牛，或者说为了李家人而死，并不值得，可是另一方面，你又觉得自己杀死了大牛他娘，想要赎罪，所以无论大家怎么问你，你都不辩解。”
陶绾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当然，这都是我的推测，毕竟你才是当事人。”
花娘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这才慢慢道来。
“我很小就被我爹送到了李大牛家，虽然大牛他娘时常打我，说实话，一开始，我是打心眼里愿意嫁给大牛的，因为在我肚子饿的时候，是大牛给我偷馒头，也是大牛教我读书，写字……”
花娘咧着嘴笑了起来，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恶狠狠地握住了拳头。
“可是后来，这一切都变了。我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大牛喜欢上赌博，甚至因为赌博，我们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大夫说，我可能因此再也无法生育，大牛也因此开始酗酒，只要喝醉了，他就开始打我！日复一日……”
花娘说着，撸起袖子，大片大片的鞭痕顿时出现在陶绾的眼皮底下。
陶绾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液，“所以，你就杀了他的母亲……”
花娘冷笑了一声，“倘若只是如此，我当然不必杀她。可是你知道有一次，大牛打我，我向她求救，她与我说什么吗？她说，她花了那么大力气，把我们家弄倒，让我成为他们家的童养媳，她儿子即便把我杀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陶绾的脑子里光是跟着闪过一个念头，身体便已经激起了一阵冷意，“难道……”
“呵……”花娘笑得有些凉，“对，我根本就不是被我爹卖到李大牛家的，而是李大牛他娘当年往我娘的饭菜里下药，让我娘中毒，他娘以解药为代价，将我换到李家给李大牛当童养媳！可怜我娘，身体原本就差，当年即便得到了解药，却还是因为毒入骨髓，去世了，没多久，我爹也跟着去了……”
屋内寂静得可怕，窗外，虫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悲凉却又沉闷。
沉默片刻，陶绾亦只是将食物往花娘面前推了推，“吃吧，你不是千方百计从里面逃出来吗？如今真的出来了，就不能轻易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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