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曼之砸了咂嘴，一脸哭笑不得：“这里哪有什么处长科长的，来养老院都是一视同仁，快去把汪阿姨拉下来啊！”
何瑞靠近两人时，两人扭打在一起，一个不服一个。
“徐向红，你道不道歉？”
“我呸！你做梦去吧！”
看着两位老人打得面红耳赤，何瑞踱步观摩了一会儿，“汪奶奶，您身手不错啊，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学过摔跤？”
汪萍一愣：“臭小子，一边去，打她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瑞扯了扯嘴角：“汪奶奶，有话好好说，您不能一直骑在徐奶奶身上啊！您这块头是徐奶奶的两倍，这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啊！”
汪萍一边控制着徐向红，一边骂道：“怎么了？看她被我骑在下面，你们就帮着她欺负我了？
我告诉你们，徐向红年轻的时候在单位就是出了名的傲慢，从不把我们这些下属放在眼睛里，她的情商都用在谄媚领导身上！
现在都住在养老院了，就别摆着处级干部的架子了，别把自己再当徐处长了。
要我放了她可以，以后中午别再走廊上打电话，而且必须和我道歉！”
何瑞看向徐向红：”徐奶奶，您就表个态吧，以后中午不在走廊上打电话就是了，咱回屋去打电话，随便打多久都行。”
徐向红咬着牙，目眦欲裂瞪着汪萍，“我偏不答应你，以后中午我天天打电话，我吵死你！”
眼瞅着两人又撕扯在一起，张院长赶到了，“住手！都松开，是不是想让我喊你们家属过来才肯罢休？”
听见最后这句话，两人这才松开了彼此。
汪萍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徐向红，这要是养老院把你侄女喊过来告状，我看你侄女以后还愿不愿意来看望你了！”
徐向红心里最在乎的人就是自己的宝贝侄女，当然不愿意养老院告诉侄女自己在养老院打架的事情。
张院长一来，老人们都安静了许多，宛若幼儿园小朋友们见到了园长一样。
张院长看向人群中一位老人，这位老人一向明事理，有一说一，绝不站队。
“阮阿姨，您来说，这正月里头，她俩怎么就打起来了。”
阮素玉扭过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叹了口气说道：“张院长，事情是这样的，向红刚才和她侄女在走廊上通电话，人就站在了汪萍的门口。
汪萍中午有午睡的习惯，出来提醒了向红几次，向红还是继续在她门口打电话，这不就点着火了嘛！”
张院长看向了徐向红老人，“徐阿姨，大家都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了，您应该知道汪阿姨晚上睡眠浅，中午要补觉休息，您怎么就在她门前打电话了呢？”
这话一出口，徐向红老人沉着脸，“我就是故意打给她听的！
她在背后嚼舌根子，说我侄女春节不来看我，还说我侄女不要我了。
我侄女就是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过来看我，已经打电话给我赔过不是了。”
汪萍冷笑：“你侄女不就在上海一家律师事务所上班嘛！
用工作忙当借口，我看她就是不想来看你，哪家律师过年还忙着打官司啊！
徐向红，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侄女就是侄女，永远不会是你的子女。
她就是不想来看你，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张院长拔高了声音：“汪阿姨，您能少说两句吗？
这是徐阿姨的家务事，您确实不应该在背后议论人家的是非。
你俩还是旧相识老同事，现在住进了一所养老院了，就应该珍惜这段缘分。”
张院长又看向了徐奶奶，“徐阿姨，今天是您先动手打人的吧？”
徐向红低下了头，但是难掩骨子里面自带的那份高傲气质。
用养老院里老人的形容，徐向红老人成天散发着局里局气的气质。退休已经这些年了，还是没能放下当初当官做领导的架子。
“没错，是我先动手打人的！她先出言不逊，恶语伤人，我这才.......”
张院长叹了口气：“徐阿姨，怎么您也不应该动手打人！
大家都是住在康福养老院，眼下又是正月里头，喜气洋洋的日子动手打人多不好啊！
咱们相聚在这里，同吃一个锅里的饭菜，就应该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徐阿姨，您得给汪阿姨道个歉！汪阿姨，您也得给徐阿姨道个歉！大家握手言和，这事就翻篇了，好不好？”
徐向红看向汪萍，旧部下脸上被自己抓出了两道伤口，看着口子还挺深的。
汪萍看着徐向红被自己扯散的头发，前额被自己硬生生揪出了一小撮头发在地上，看着又滑稽又狼狈。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突然‘扑哧’笑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笑声，也让大家都破了防，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人们纷纷开始打圆场，“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叫爱！”
“没错，老徐和老汪以后一定能够好好相处，这下子把肚子里头的气都撒光了，以后就是铁杆老姐妹了。”
“这日子也挺闷的，打一打闹一闹，日子才有乐趣嘛！”
“是啊，是啊，舌头和牙齿都会打架，更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呢！”
“......”
事后，薛曼之和顾茉几个护工带着两位老人去了医护室。
等到二人处理了伤口，交由相对应的护工领回去交流谈心。
顾茉陪着徐向红老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顾茉说，“徐奶奶，真看不出来，您平时斯斯文文的样子竟然还会打架呢！”
徐向红笑道：“我小时候可是孩子王，我爸妈生了三个孩子，大哥生下没多久夭折了，二哥先天性不足，就我一个健康的孩子。
我父母就把我当儿子养，从小我就争强好胜，没有一点输给班上的男生。
我这性格后来也延续到了工作中，这辈子我没结婚，就一心忙着打拼事业了。
一开始我也相亲，后来越相亲越觉得那些男人还不如我，我干嘛找个祖宗来伺候他和他的家人。
我就继续努力干事业，从小小的办事员做到了处级干部，这辈子我对自己的事业很满意。
后来人到中年，我即便能力再强，也到了被人挑三拣四的年纪。
我不愿意被人当作菜市场的菜来挑选，就决定一辈子丁克了。
我二哥身体不好，二嫂收入勉强度日，他俩育有一女，也就是我的侄女。
这些年我一直将她视如己出，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一样抚养，早早就把她从老家接过来上学。
我侄女可是我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含辛茹苦拉扯长大的。
她现在可是上海知名的大律师，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她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成就。
有时候看着她，我感觉她就是我的女儿，和我二哥二婶没有半毛钱关系.......”
徐奶奶提起侄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看得出来侄女是她一生最大的骄傲。
可是从顾茉接管照顾徐奶奶起，她就一直没有见到这位侄女来过养老院看望过徐奶奶一次。
徐向红平时喜欢拿架子，但是对顾茉却很有眼缘，愿意和她说些心里话。
“我侄女比你大不了几岁，人长得漂亮，鹅蛋脸、皮肤白皙，身材也好。
上海这边的小姑娘从小会学钢琴、舞蹈、礼仪......我侄女也是一样不差，我可是把她当上海名媛一样培养的。
她也很出色，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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