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梅婕妤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啊！”
林才人靠在梅婕妤的怀中，双目失神，愣愣的看着空中虚无缥缈的一点，面上是绝望而无助的神色。
身为天子妃嫔，她无缘无故的没了清白，她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不，她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突然，林才人猛的推开了梅婕妤的怀抱，抱着必死的决心狠狠地一头撞向车壁。
梅婕妤手忙脚乱的去拉扯林才人，奈何林才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梅婕妤根本拦不住她。
只好将自己挡在林才人和车壁之间，用自己的身体阻挡着她自尽的动作，直被撞得面色痛苦的扭曲起来，梅婕妤也还是咬着牙支撑着。
终于，林才人寻死不成，情绪也慢慢的平复下来，抱着梅婕妤两个人一起慢慢的从车壁上滑下来：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啊！为什么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林才人抱着梅婕妤，哭的撕心裂肺。
梅婕妤也牢牢的抱住林才人，生怕她一转头又去做什么傻事。
看着自己的好姐妹这般万念俱灰一心寻死的样子，梅婕妤也怔怔的流下眼泪来，抱着林才人，口中喃喃道：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
林才人哭的嗓子都哑了，艰难的问道：
“这与姐姐有什么关系？怎么是姐姐害了我呢？”
看着林才人这个样子，懊悔与愧疚一齐涌上心头，梅婕妤几乎是哽咽着回应道：
“要不是我得罪了华才人，要不是我那天晚上没有与你坐在一起，你也不会被她盯上，也不会让你代我受了这份苦……”
林才人忽的止住了哭泣，目光在梅婕妤眼泪流了一脸的面容上凝视了许久，干涩的开口问道：
“你的意思是，华才人那晚本来要引出去打晕陷害的人是你？因为你不在，因为我与你交好，所以她才退而求其次的伤害了我？”
“妹妹，你听我解释……”
梅婕妤意识到林才人的情绪不对，想要上前抱住她给她安抚。
林才人却一把推开了她，狠狠地扇了梅婕妤一个巴掌：
“走开！原来是因为你，原来是为了你，可明明是你得罪了她，为什么到头来是我承受了这一切！”
林才人面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一只手狠狠地攥住衣裙，另一只手指着车门：
“滚下去！我不想看到你！”
“妹妹……”
梅婕妤仍然试图与林才人说话，却遭到林才人更激烈的反抗：
“闭嘴！不准这么喊我！你口口声声与我姐姐妹妹的称呼，可是我向你求助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如今晋封了，攀上高枝了，你的姐妹我，得到了什么？被你拒绝，被你连累！
滚下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梅婕妤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却还是面色颓然的垂了脑袋。
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唯恐动作大了一点惊到了马车里的人。
“母亲，怎么样了？”
看见梅婕妤从马车上下来，姜若瑶连忙迎了上去，焦急的问道。
却在看到梅婕妤面上还未完全干透的泪痕时微微一愣，急忙抽出一条干净的帕子：
“母亲，你怎么哭了？”
撩开母亲松散下来的鬓发，姜若瑶的目光凝视在梅婕妤脸上那个鲜艳的巴掌印上，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林才人打您了？”
梅婕妤接过帕子捂住了脸上火辣辣疼的地方，轻声“嗯”了一句就沉默了下去，显然是不愿意多说。
可明荔却看不过去了，忿忿不平的跺了跺脚：
“林才人怎么能这样呢！她昏迷不醒这么多天，都是我们家主子没日没夜的守在她身边，连喂药喂水这样的小事都不曾让奴婢们插过手，这才照顾到她醒了！就算她被人害成了这个样子心情不好，可也不能打人啊！”
杏果不明所以，但觉得明荔姐姐说的对，一张小脸上满是同仇敌忾的愤怒，气鼓鼓的看着姜若瑶。
那架势，那模样，仿佛姜若瑶一个吩咐，她就能冲进去替婕妤主子讨回公道来！
姜若瑶却是知道内情的，用眼神示意明荔不要再说了，吩咐杏果去膳食司要一个熟鸡蛋来。
用帕子包好了鸡蛋，姜若瑶小心翼翼的替梅婕妤滚着面上的红肿，压低了声音问道：
“母亲和林才人实话实说了？她知道她是受了咱们的连累了？”
梅婕妤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哎——
姜若瑶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伸手默默地抱了抱母亲。
最好的姐妹遭遇了这种事，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受的苦，如今还与她反目成仇，母亲该是最为这件事难过的人了吧！
四个人守着一棵老树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车队要重新赶路。
“她……不愿意见我……”
临到上马车前，梅婕妤却停住了脚步。
姜若瑶拉了梅婕妤的手，宽慰道：
“方才女儿已经向颖妃娘娘借了两辆马车了，就跟在咱们马车后面，也好方便看顾着林才人。”
又转头朝着杏果招了招手：
“明荔是我身边用惯了的人，你是我新要过来的丫头，林才人也见过你在宴席上伺候，自然也不会为难你。回宫的路上就由你去照顾她，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旁的都不要做不要说，若是她问你，你就说你是宫中新拨给伺候她的小宫女就好。”
说了一大串后，见小丫头呆愣愣的不说话，姜若瑶忍不住掐了掐她的小脸蛋：
“可听明白我的话了？”
小丫头跟着明荔看来是吃得不错喝的也不错，短短几日就把脸上养出一些肉来了。
杏果呆呆的，听见姜若瑶问话，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回道：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去吧，林才人刚醒身子还弱着，你好好照顾她！”
姜若瑶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扶着母亲的手登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见母亲呆呆的坐着，面色哀伤，一双眼睛通红，还布满了血丝。
姜若瑶也不好再打扰母亲，扶着梅婕妤慢慢的躺下，盖好被褥：
“母亲守了林才人好几天了，如今她好不容易醒了，母亲也好好的睡一觉补补精神吧。”
“嗯，瑶儿你也睡会吧！”
梅婕妤眼神动了动，有气无力的说了这么一句后便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姜若瑶安顿好母亲后便蹑手蹑脚的下了马车，瞧着明荔似乎在拉着杏果说些什么，便轻声喊了明荔过来：
“我与母亲都累了要睡会儿，若是有人找便随意打发了去。”
“是。”
明荔脆生生的应了，朝着刚要钻进林才人马车的杏果眨了眨眼，趁着姜若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钻进了梅婕妤的马车。
姜若瑶叹了一口气，进了后面一辆马车。
果然是家世优容，圣眷浓厚的颖妃，随便出手的一辆马车都比之她们份例内的要舒适太过了。
无论是马车地上还是座位上都铺上了厚厚的软软的褥子，也不知道里面熏了什么香，竟经久不散。
姜若瑶放松了心神躺在柔软的褥子上，鼻尖萦绕着清新的香味，不一会儿昏昏欲睡，梦会周公去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姜若瑶也睡得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做了几个迷迷糊糊记不清楚的梦了，直到听见有人在轻扣她的窗边。
“噔噔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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