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交锋，先冒头的嫡公子失利。
不但没能得到晋国内部的支持，就连秦国也迟疑起来。
他们还没自大到以为自己能影响晋国储君的程度。
嫡公子败阵。
刚才还同舟共济的三人瞬间翻船。
长公子说道：“有道是长兄为父，大哥平常待你们也不薄。老四，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骑在我脖子上，然后一泡尿一泡屎的往我脖子上拉？”
一句话，哄堂大笑。
四公子羞愤欲绝，差点抠个地缝钻进去。
没错！
小时候二哥看不起他们，是大哥带他们玩。
在大哥身上拉屎撒尿也不假。
可是这种事，怎么能当着天下诸国的面说呢？
“大哥对我的照料，我今后必定百倍奉还，所有对我好的人，我都会涌泉相报！”
“哈哈，不用等到以后，今日就行。”
“大哥，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咱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哥已经是而立之年，而且大哥身体长期抱恙，如何操劳国事？而我……”
四公子还没说完，俱酒立刻插话了。
“四哥，我比你更小，而且我身子骨不错，要不四哥你照顾一下我？”
四公子差点气死。
自己好不容易组织了一套说辞，没想到把自己也坑进去了。
长公子顿时冷静下来。
老四说的没错，自己年纪都快四十了。
而且身子骨一向不怎么好。
当公子，整天悠闲自在还抱着药罐子，真要当了国君，还不累死？
真要是没当几年国君就挂了，自己的妻子、孩子就遭老罪了。
新君上位，肯定会视他们为眼中的，肉中刺。
到时候一场风寒，或者落水，就能让他们死得干干净净。
于是，长公子眼珠子在老四和老八之间来回移动，琢磨着应该支持哪个。
长公子身后，他的心腹幕僚牙都快咬碎了。
功亏一篑啊！
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看到希望了。
可谁知，年龄成了最大的硬伤。
幕僚也知道，自己这边胜算渺茫。
最主要的，主子退缩，自己也不好再鼓动。
幕僚向前一步，附在长公子耳边说道：“四公子与主公相争，主公退让，四公子只会认为自己强大，不念主公半点恩情。反倒八公子，主公若对其支持，便如雪中送炭。”
长公子瞬间做出决定。
“哈哈，四弟说的没错，必须找出一个年轻有为的人摄政，以保国政秉持如一，绵延长存。我观八弟更胜一筹，不知八弟意下如何？”
俱酒哈哈一笑，“多谢大哥！弟，定然让诸位兄长眼前一亮！”
何止是一亮，根本就是亮瞎。
真要把晋国投献给墨家，全天下都得亮瞎眼。
看到长公子退出角逐，众人都心生敬佩。
在这种一步登天的紧要关头，有多少人能悬崖勒马，后退一步？
有人向长公子拱手，以示敬意。
越来越多的人拱手，赞叹长公子的高风亮节。
姜国使团中。
孔黑子捋着胡须说道：“晋国长公子，有周公之风，将来辅国，必成周公之业。”
周公，姬姓，名旦，亦称文叔、叔旦。
周文王姬昌第四子，周武王姬发之弟。
姬发死后，周公主持朝政，平息内乱，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周公是西周典章制度的创建者。
以“礼”治国，从政治上、思想上、经济上和文化上巩固了西周的统治。
孔黑子的偶像就是周公。
将长公子比为周公，就是孔黑子能说出的最高赞誉。
长公子这一波退却，也为俱酒迎来大量人气和关注。
俱酒谢过大哥之后，转向老四。
“四哥，我希望父亲长命百岁，你呢？”
四公子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本能说道：“我自然也希望父亲长命百岁。”
“四哥，父亲百岁时，我才六十岁，也就是文公先祖继承君位的年纪，而你……”
一句话，老四脸都绿了。
晋文公在外漂泊十几年二十年，回国继承君位的时候都61岁了，只当了8年国君就没了。
而自己，恰好比老八大了8岁。
一瞬间，全场哗然。
“好像有点道理。”
“八年啊，难道这是冥冥中的天数？”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那味了。”
古人比较迷信。
文公在位八年，老四比老八恰好大了八岁，俱酒又是老八……
是巧合，还是命运的暗示？
再加上俱酒褴褛的衣衫，破洞的鞋子，跟其他衣冠笔挺的三人比起来，就像小乞丐。
但晋文公带着六卿世家周游天下的时候，肯定也是这副模样。
思维跳脱的人都想到了“文公转世”。
感受到周围人们表情变化，老四瞬间急了。
“如果父亲没有百岁呢？”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老八也没想到，自己的对手会这么蠢，直接将心里话说出来的。
没错。
大家都希望老爹早点挂掉。
但是你不能说出来啊。
人有生老病死，肯定活不到百岁。
但是谁会那么实诚呢？
老四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他强自镇定，“父亲得天神赐药，已经长生不老！父亲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你却说父亲百岁，究竟是什么居心？！”
众人心中暗暗赞叹。
虽然都知道这是补救，可是能在这种情况下，想出滴水不漏的说辞，足见其急智。
诗词可以苦练，武艺可以苦修。
但智商不行。
急智更不可能。
这是天赋，生来具有的。
这更是机缘、气运，是命运的恩赐。
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桓公。
被管仲射了一箭，立刻咬破舌尖，假装吐血身亡，骗过管仲。
试问，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
换成其他人，被射了一下，八成是破口大骂，又或者撅着屁股躲进车座子底下。
一时间，人们看向老四的眼神有了诸多变化。
“此子非凡！”
“不错，有桓公之相！”
“将来必成大器啊！”
一时间，人们的目光在老四和老八之间来回游移。
一个有桓公之相，一个有文公之相。
这已经超越寻常的储位之争，上升到两个霸主谁更胜一筹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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