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后宫嫔妃、卫国长公主和各诰命夫人已到了邀月台了。皇上那边的政务也处理完了，咱们该走了。”
“卫国长公主……她和谁一同来的？”正合眼养神的王月桔忽的问道。
唐宫令闻言一愣，踌躇了片刻道：“公主府右长史，商陆。”
王月桔眼中闪过几分犹豫，说还是不说？
“皇后管好后宫便是，卫国长公主的事还是少插手才好。”
想到前些日子皇上那冰冷的眼神，王月桔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看着镜中端庄荣华的自己，她心中忽有了些不真实的感觉，姣好的容颜下是自己疲惫不堪的灵魂，自己早已不是辽东那个肆意坦荡的王姑娘了。
“走吧。”
琥珀送王月桔出了凤仪宫便回了正殿收拾东西，却见琉璃正训斥两个伺候的宫女。
“你们两个小蹄子竟然敢私下议论皇室、揣测圣意。这话若传出去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现罚你们一个月的月钱，若有再犯即刻发落到浣衣局。”
等两个小宫女含着泪走了，琥珀才上前询问缘由。
“她们两个说什么了，惹得咱们琉璃生这么大气。”
琉璃见四下无人，悄声在琥珀耳边道：“那两个小宫女觉得卫国长公主实在是受宠，堂堂长公主和一个阉人走那么近，皇上皇后却连一声责怪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不过倒也奇怪，姐姐你说咱们娘娘怎么不提点提点长公主呢，殿下以后的驸马难道不会因此心有芥蒂吗……”
琥珀本是笑着的，可越听面色越凝重，一个极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人人都知卫国长公主曾经被先帝当做储君培养，后来迫于群臣压力才过继了当今皇上。当时自己还未入宫，父亲还开玩笑说：“若不是公主年龄小没有子嗣，怕是皇上会直接立公主的儿子做皇上。”可如今，长公主从契丹归国，已到了成婚生子的时候了，若真是如此，长公主孩子降生，怕是皇上和太子的位置就……
想到这儿，琥珀忽然明白了今早皇后娘娘眼中的那一抹犹豫。太子和长公主之间，皇后娘娘自然选择了太子。
一口浊气从琥珀口中呼出，她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脑海中的猜想抹去，结果却越发深刻。
……
皇上皇后还没过来，邀月台上却已是人头攒动。今年的上元宫宴和往年不同，听说是皇后和淑妃一同策划的，大殿被两道纱屏分开，大殿东侧是各皇亲和大臣的位置，右侧是宫妃和诰命。
姜星沉便被安排在诰命的头一桌，桌上却是用的杏黄桌布，以示皇室身份。
和往年上元宴不同，今年邀月台外头悬着好些彩色的孔明灯，却并不往天上飞，原来是用根细线轻轻系着，让这些都半悬在空中。
看着这孔明灯，许多人便不由得想到一个月前长公主生辰那日满天的孔明灯和烟花，诰命里面便有些胆大的便凑在一起低声议论起来了。
“我听说长公主生辰那日的孔明灯，不是皇上皇后安排的，而是一个姓商的内侍放的。听说公主很是看重他。”
“你们竟不知道，那个内侍叫商陆，公主和他有私情，两人整日黏在一块儿呢，当真是有辱皇家颜面，皇上皇后也不管管她。”
“哎，你们快看，长公主旁边站着侍候的是不是那个商陆。”
“正是，正是，你小声些，仔细让人听见了。”
商陆素来习武，耳朵也比别人聪敏些，早已听见后头的人窃窃私语的议论姜星沉，虽面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暗自咬牙。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皇嫂和淑妃倒是会安排，居然弄这么些孔明灯悬着，真是稀奇。”姜星沉吃了一颗玉乳球，惬意的往外看着。
见商陆不说话，姜星沉有些疑惑的望了过去，却看见他面色严肃，嘴也紧紧的抿着，似是在忍着什么，后头的议论声越多，他的眉也皱的越紧。
“尝尝这玉乳球，很好吃。”姜星沉含笑将瓷白的碟子递到商陆面前，轻声道：“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她们难道有胆子在我面前多说一个字？”
商陆听了这话，渐渐回过神来，伸手从碟子里取了一颗玉乳球放进嘴里，一阵奶香弥散开来，将他心中那股莫名的火气抚平。
“殿下说的是，是臣失态了。”
姜星沉轻笑一声收回碟子，眼睛却不轻不重的往后扫了一眼，刚刚小声议论的那几位顿时大气不敢出，缩着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再不敢多话。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一到邀月台，姜影深和王月桔便瞧见姜星沉和商陆之间的互动，虽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可瞧着他们的神态便透出些似有若无的亲昵，姜影深原本阴沉的脸上终于透出些欢喜来。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愿皇上皇后上元安康。”
“免礼，众爱卿归坐吧。”
“谢皇上。”
众人归坐，姜影深略说了几句便正式开了席，宫女们端着各色佳肴，依着位次放到众人桌上，邀月台一时间热闹起来，颇有几分君臣和睦，妻妾安宁的样子。
宫宴的菜大多是讨一个好彩头，虽御厨手艺不错，可到底是寒冬腊月，许多菜色一会儿便又凉又腻，看着便没什么胃口。一道鹌鹑炸肚姜星沉只吃了一口便不愿再碰，倒是多喝了一碗奶房玉蕊羹。
席上没什么可吃的菜，姜星沉便让商陆剥贡桔给自己吃，可才吃一个商陆便停了手不再剥。
“殿下脾胃不好，吃了腥热的东西再吃这凉的怕是不好，臣给殿下剥松子吃吧。”
不等姜星沉回答，商陆说罢便招手叫了个小宫女过来把席上的水果都撤了下去。
见他这样，姜星沉轻轻撇了下嘴，却也不恼，只是默默瞧着商陆给自己剥松子。商陆剥一个放到碟子里，姜星沉便伸手拿走吃掉一个，两人你来我往，倒有几分温馨。
吃了十几个松子，商陆的指尖有些发红，姜星沉也玩累了。
“别剥了，我吃饱了，你也歇一歇，尝尝这山楂糕。”姜星沉悄悄将碟子往那边推了一推。
商陆含笑捻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眼神里也满是柔情。
那边姜影深看着两人玩闹，脸上的神色越发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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