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夜晚是真的冷，看着空荡荡的大街，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人心险恶，什么叫最毒妇人心。
我骂骂咧咧，情绪激昂，一边走一边不断抱怨。还没走多远，转过一个街口，就被迎面扑来的冷风扑灭情绪，瞬间蔫了。
双手环抱着胳膊，冷得哆嗦……
想起谭滢那张美丽又险恶的嘴脸，我愤怒的火焰重新燃烧，地上有颗石子，发泄的将它踢着走。
“恶毒的女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以后一定谁娶谁倒霉……不对，她这种脾气一定找不到男朋友，孤独终老……”
“你说什么？”
石子在地上欢快的蹦跶，拐了个弯窜进一片树阴。大树的阴影下，谭滢站在车前，双手抱胸，灯光透过树叶斑驳的落在身上，冷冷的看着我。
我像是被人踩住尾巴，惊得跳起来，快速后退：“操！……你怎么在这！”
“你再说一遍……”踩着斑驳灯影，谭滢提着方便袋，里面装着两根不知从哪买的，还冒着热气的烤肠走出树阴。
“我什么都没说……”我下意识后退，这才想起我答应她的条件，看着眼里满是愤怒的谭滢，我有些害怕她的脾气，于是转身就跑。
“混蛋，站住！……”谭滢抬手将手里的方便袋狠狠朝我砸来。
“有油啊！……”猝不及防，方便袋准确砸我肩上，里面裹满辣椒面的烤肠直接蹦到我耳朵和头发上面，然后经过脖子落到地上。
我顿时感觉脖子后面火辣辣黏糊糊的一片，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子香味……
我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看着两只烤肠先后落到地上还滚了一圈，愤怒的朝谭滢吼道：“你有病吧！……”
谭滢怒视着我，一双美目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她来到我面前，我本能的后退一步，和她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谭滢并没有想象中的跟我拼命，而是蹲下身去，将弄脏的烤肠重新装在方便袋里。
我低头看着她装好烤肠，心里突然很愧疚，我朝她靠近，刚想说话，她已经起身，一言不发朝车上走去。
我后悔了，谭滢眼角的泪珠在灯光下是那么刺眼，直接从眼睛刺入心脏……这一刻，我真觉得自己就是个烂透的人渣。
我赶紧追上去，想和她解释，她却总是在我靠近她的时候再次加快脚步和我拉开距离。
我就这样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明明和汽车隔得不远，可这几步路我却备受心底的指责和煎熬。
身子很冷，思绪很乱，明明风很冷，却异常沉闷……我跟在谭滢身后，看着她上车，我就这样伫立在车门旁，看着她系好安全带，看着她启动车子。
车灯亮起，我默默退到一旁，然而车子却一直停在原地……
在我的疑惑中，车窗慢慢降下来，露出谭滢那绝美的侧颜，她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像是在等待……
街头的信号灯从红灯变成绿灯，又从绿灯红灯，眼看红灯已经开始倒数，我朝谭滢道：“还有几秒就绿灯了。”
谭滢还是没有动作，她突然转过头看着我，眼角的晶莹干涸，她开口道：“你打算走回去？”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眨眼脑子转得飞快，也一时没适应这样的转变，傻傻的用手指了指自己，张了张嘴……
谭滢没有说话，对面的红灯已经悄无声息转变，绿灯亮起，好似已经告诉我答案。
我迈开脚步朝副驾驶走去……开门，上车，关门，系安全带……当汽车被谭滢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倒退，我才确信我没做梦。
车里舒适的女人幽香，和着暖气将我冰冷的身躯包围。坐垫是柔软安逸的，我的身子是紧张绷紧的……瞥了眼仪表盘上的速度，30km\/h，这速度说明谭滢并不是想拉着我一起撞死在这夜晚里。
车里很平静，上车后谭滢没在跟我说一句话，可这种平静却让我坐如针扎。想到我的一系列所作所为，我有些羞愧的涨红了脸，不敢直视谭滢。
就在这样一个怪异的氛围下，车子一路朝着老街驶去……
“把她弄回你家？”扶着女人走出电梯，我小心翼翼朝谭滢问道。
谭滢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想带回去？”
“没有……绝对没有。”我赶忙摇头，就像在急忙和这种行为撇清关系。
跟在谭滢身后将女人扶进屋。将女人放在床上后，我已经有些困乏，放弃取回裹在女人身上的衣服，打着哈欠给女人盖上被子，这才来到客厅。
已经凌晨两点多，谭滢坐在沙发上，脸上也多了一抹困意，她面前的桌上，还放着那个被弄脏的袋子。
我尴尬的对视上她的目光，不知所措。
“那个……你家有热水吗，我喝杯水就离开。”
“在厨房。”谭滢平静道。
我点了点头，走进厨房，只是很快，我便拿着两个烧水壶，一左一右跑出厨房，来到谭滢面前，将其中一个和她还给我那个一模一样的壶子放到她面前：“这……别告诉我超市做活动，买一还送一。”
谭滢显然在想事，被我突然打扰，皱着眉抬起头看着我，道：“有问题？”
“原来你也会撒谎！……明明就是用坏了还找借口，说……说……”
我兴奋的声音越来越小，举着我那只被用坏热水壶的手也放了下来。谭滢皱眉盯着我，盯得我浑身不自在。
“那个……没事我就先走了。”在谭滢的沉默中，我转身就走，只是转身的时候余光瞥见桌子上的方便袋，一股罪恶感骤然压到身上。
回到自己屋子，烦闷的感觉让我无心睡眠，关着灯打开阳台的玻璃门，隔着防盗栏欣赏盛开的雏菊。
依旧有一束光落在花上，我想透过那束光的路径窥探客厅里的谭滢，晃眼的灯光看过去一片空白，我隔着现在的距离，朝谭滢说了句“对不起”。
老街的居民楼在夜色中沉寂。远处的城市藏匿在夜与霓虹编织的色彩里，披上梦幻的面纱……那不是属于我的世界，至少现在不是……
新的朝阳从天边升起，熟悉的阳光照到脸上，还没享受够被窝给我的温暖，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来啦……谁啊，大早上。”
半睡半醒，打开门：“你谁啊？”
揉了揉眼睛，试图让罢工的大脑清醒。
余悸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却异常明亮的看着我，突然上前捧住我的脸，然后踮起脚尖在我唇上咬了一口马上离开：“现在想起来了？”
我愣了愣，唇上的痛楚随即让朦胧的双眼骤然变得清晰起来，道：“你干嘛！”
余悸正色道：“你是第一个和我亲吻，夺走我初吻的男人，我要记住你的味道。”
“你还是我第一个亲吻的女人，我要不在咬你一口？”手指擦拭一下嘴唇，看着上面的血丝，我瞪着眼睛道。
“你可是个男人哎，要不要这么小气？”
“你上来就咬我一口，你说我小气？”
余悸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抬起头对我说道：“你咬回来吧！等等……”
她睁开眼，回头关上门：“现在可以了，你咬吧！”
看着她一副慷慨的样子，我被气笑了，就站在那看她要如何作妖。
余悸悄悄睁了下眼，见我没有动作，她睁开眼，道：“你嫌弃我！”
我有些火大：“有完没完？你到底要干嘛！能不能正常点，我和你昨天才认识……不，不认识，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叫什么，你搁这和我闹呢？还是觉得我像那特有钱的？觉得可以讹我？”
余悸咬着嘴唇，半晌才哽咽着对我说道：“你也是混蛋！”
说完，余悸转身开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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