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霍缙川，众人神色各异。
这个人敏感到郑钧想起就动了杀心，恨得腐心蚀骨，却又杀不了他。
“我爹地？”
西尔嫚懵着脸摇头，“不知道哎，哥哥说爹地在度假，让我们有事找斯蒂文叔叔，别去打扰他。”
度假？
顾时宴可以肯定，郑媗真的在霍缙川手里，而且就在阿拉斯加，姓纪的没骗他。
这么多年，谁听说过Ken会度假？
还是抛下一双儿女，以往Ken可是去哪儿都把孩子带在身边，就算穿梭在枪林弹雨里，也一次都没把他们送回帝都过。
那个男人，生性好战。
论起杀人放火，没人比得过他——作为全球第一军火商，基本是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杜邦家族的身影。
可谈到度假享乐，那就不得不提每年的全球企业员工工作强度调查了。
杜邦家族高居榜首。
从家主到高管、再到底层员工，主打一个卷生卷死，字面意思上的。
所以，每天忙着扩张版图、称霸欧美的Ken，哪有工夫去度假。
恰好郑媗失踪，两个孩子被送回帝都。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
西尔嫚都好久没见爹地了，她其实很想很想爹地的，但是又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于是歪着头，好奇地问。
“诶，叔叔，你也认识我爹地吗？”
空气再次凝滞了。
小姑娘童言无忌，不清楚父母辈的情感纠葛，可在场的大人都亲身经历过，纷纷把心提到嗓子眼去了。
何止是认识！
那是不死不休啊！
霍震华表现的更明显，直接把西尔嫚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似乎生怕对方做出过激的举动吓到他的小囡囡。
顾家的这个小子是疯的。
面前这双眼睛过分明亮，分明闪烁着顾时宴最憎恶的绿光，可他却无法讨厌她。
他勉力微笑着，“不认识。”
或许是这张脸太像她了。
他狠不下心。
西蒙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探究的目光打量起顾时宴，他了解过这个男人，顾家掌权人，也是他妈妈的初恋和前未婚夫。
这么说，跟他爸爸是情敌喽。
顾时宴没了待下去的心思，对着霍震华略微点头，“霍老体谅，顾凛夏吓到了今媱是他的错，稍后顾家赔礼会奉上。”
“不必了。”
霍震华果断拒绝，他们霍家家大业大，什么都不缺，不稀罕什么破赔礼。
再说了，谁知道这疯子丧心病狂起来会赔个什么东西？
万一他儿子的胳膊和手，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他的小囡囡会吓哭的。
他可是有所耳闻，顾家这个疯小子曾经把一个死人抬到了郑家当众鞭尸。
顾时宴没多说，转动着轮椅就离开了。
紧跟着，顾家老少都走了。
转眼间，偌大的空间就剩下了霍郑两家人，他们仇深似海却又密不可分。
呃……
尴尬在空气中弥漫。
西尔嫚最先打破了沉默，“外公～”
她跳下沙发，抱住郑泰安的大腿，亲热地喊着外公，主打一个猝不及防。
郑泰安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太小了，又脆弱又可爱，他想推开，又怕控制不住力道会伤到她。
一番纠结，直接失了先机。
“外公，您真的是我外公吗？”
西尔嫚摇着郑泰安的大腿，声音软糯糯的，她对这个救她的人很有好感。
外公——这个她生命里从没出现过的角色，也是她妈妈的父亲。
西蒙没有靠近，而是在观望着。
同样在观望的，还有霍震华和郑钧。
小姑娘漂亮乖巧还嘴甜，很讨人喜欢。
郑泰安差点就要答应她了，可是在看清西尔嫚的眼睛时，脑子忽然就清醒过来了。
他不该忘了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更不该忘了他女儿是怎么死的。
所以，他不能认。
“不好意思，你认错了。”
郑泰安提起西尔嫚的肩膀把她放远点，不去看那张失望的小脸，逃也似的离开。
“郑钧，我们走。”
“泰安留步。”
一脚跨过门槛的郑泰安顿住脚步，霍震华站起来，抓住机会赶紧把话说完。
“当年是我们霍家无耻，我也没脸求你们原谅，可是大错已经铸成，两个孩子也塞不回去了，别迁怒他们行吗？”
他不忍看到囡囡失望。
郑泰安闭上眼，“我可以不迁怒，但死去的可能原谅？”
霍震华颤巍巍地闭嘴，苦涩地笑着，是啊，郑媗死了，她的命谁来还？
郑泰安走后，郑钧站在那，眼眶通红，“除非人死而复生，否则霍郑两家这辈子都别想和解。”
说完大步离开。
西尔嫚拽着霍震华的衣服，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太爷爷，外公是不是讨厌我？”
霍震华努力笑着安慰她，含糊其辞。
“外公没有讨厌囡囡，他只是生太爷爷的气，因为太爷爷做错了一件事，等太爷爷求你外公原谅就好了。”
“真的吗？”
“太爷爷什么时候欺骗囡囡了……”
西蒙看着祖孙俩互相依偎，还有太爷爷那拼命粉饰太平却难掩哀伤的神色。
他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每个人都似乎藏着秘密。
回到顾家老宅后，顾时宴第一次叫住了准备上楼的顾绪秋，第一次给他正眼。
“顾绪秋，站住。”
被叫到名字的顾绪秋忐忑不安，说话也磕磕巴巴，“您……您找我？”
“你个混账！又想对小绪做什么！”
顾鸿文急忙下楼，他生怕这个癫公再发疯，抄起拐杖就往顾时宴身上招呼，“你要再敢打孩子，我豁出这条老命跟你拼了！”
反正他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死也得把这个疯狗带下去！
顾时宴转动着轮椅躲开，眉头都没皱一下，“你被害妄想症又犯了？”
顾鸿文气的颤抖，“混……混账！”
顾时宴无趣地挖了挖耳朵，“每次都是这个词，我都听腻了，您就不能换一个？”
混账不混账的，他又不在乎。
顾鸿文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幸好林管家有眼色的扶住他，才没让他倒下。
“呼……混账东西！”
得，换汤不换药！
顾时宴根本不想搭理这个老年痴呆的爷爷，平淡如水的目光看向顾绪秋。
“想要什么巧克力就打电话给何旭，他会给你买，缺什么东西也可以找他。”
哈？
顾绪秋懵逼着脸。
顾鸿文怀疑自己幻听了，这混账东西怎么突然想要做个人了？
“只一点，不准欺负霍今媱。”
顾鸿文刚死灰复燃的心又死了。
他就知道没有这么好的事，这个混账这辈子都摆脱不了那个女人的阴影！
人死了还得围着她的女儿转！
“谢谢爸爸。”
顾绪秋笑的甜甜的，眯着桃花眼，脸颊上浮现着酒窝，露出可爱的虎牙。
“霍今媱那么可爱，比我们班上的女同学都好看，还跟我玩，我干嘛要欺负她！”
一声爸爸，顾鸿文心又提起来了。
听到这声爸爸，顾时宴微微蹙眉，他觉得很刺耳，但最终没说什么。
顾鸿文舒了口气。
又活了一天……
然而，转过轮椅临出门时，顾时宴忽然停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以后每天关顾凛夏一个小时禁闭。”
“顾时宴！！！”
顾鸿文呼吸急促，嗓子都破音了。
这个混账……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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