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们不敢耽搁，不动声色潜入人群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魅影留在原地未动。
巷子对外的大街依旧热闹，宋绾玥遥遥眺望死士们离开的方向。
鬼面军师安慰道：“放心吧，他们都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死士，绝对没问题。”
宋绾玥淡淡地说：“我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们去做，就绝对信任他们。我们两个点了天灯，又和别人斗灯，搞出这么大动静，难免会被人盯上，交给其他人带回去最稳妥。”
鬼面军师叹气，难为她了，心里记挂着墨清砚的安危，还强撑精神，事事思虑周全。
他上前一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儿找不到无目鱼，我们得尽快赶去八曲地下河。哎，希望运气再好点，先去的那批探子已经找着了无目鱼。”
“运气……”宋绾玥想到之前他们逗留过的那个洞穴，凭凡人之力，根本抓不到在河里游走自如的无目鱼。
见她迟迟不动身，鬼面军师想了想，提议：“你要不要传信给元榛，让他派水师过来帮忙。”
宋绾玥拒绝：“先不说传信一来一回要多久，即便是水性最好的士兵，在水里最多憋气一盏茶时间，地下河暗流多，还有无法预计的深潭，恐怕……”
说到最后，只剩叹气。
“也是。”鬼面军师垂头无奈道，“若世间真的有龙王和河神就好了，还怕抓不住这区区小鱼吗？”
“龙王…河神…”宋绾玥被点醒，一拍额头，“没有龙王和河神，但有赤鱬啊！”
鬼面军师恍然大悟：“对哦！”转而纠结，“可它会抓无目鱼吗？你可瞧见了，无目鱼游得飞快，不知这赤鱬……”
“只要有机会，都得试一试！”宋绾玥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抬步往外冲，凭着记忆左拐右拐，很快找到那个女老板的摊位。
地上的东西已经卖出大半，所幸那个鱼缸还在，赤鱬还漂在里面。
女老板正将东西搬上一匹棕色老马拉的木头平板货车。
宋绾玥跑到女老板面前停住，扶着膝盖喘气。
鬼面军师一个眼色，魅影上前和女老板交涉。
两人又一次叽里呱啦飞快说着土话，宋绾玥一个字都听不懂，在一旁干着急，只能从魅影的神情看出沟通顺利。
女老板扬起笑脸，抱住魅影递上的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拉开袋口往里头一瞧，笑容更甚。
将钱袋子扔上马车，把赤鱬换到一个小一点的琉璃缸，方便抱着走。
又找出一个圆木盖盖住封口，将赤鱬连鱼带缸递给魅影，手脚麻利收拾完摊子，驾车离开。
“我来。”鬼面军师抬手示意魅影退下，自己双手抱起鱼缸，“诶？倒是不重哦。”
他甚至可以单手托着。
宋绾玥紧张不已：“你小心点！我们还要一路带着它去八曲地下河。”
“安啦，我摔了自己都不会摔了这个小东西。”鬼面军师将鱼缸放到眼前，与赤鱬平视。
谁料，赤鱬翻了个白眼，尾巴一甩，利索转身，背对他，面朝宋绾玥。
鬼面军师这下更稀奇：“它还懂得认主？”
“就说它聪明，你别小瞧它。不过，它没这么容易认主。”宋绾玥曲起食指，轻敲一下鱼缸，尝试着问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对吗？”
赤鱬对着她眨巴一下眼睛，嘴里发出一下如婴孩啼哭般的叫声。
鬼面军师凑过来：“好神奇，真能听懂啊？”
宋绾玥压抑住心底的兴奋，放缓声调：“赤鱬，我需要你帮我找到无目鱼，事成之后，我会将你放生，你可以去找你的同伴。”
赤鱬猛眨几下眼睛，宋绾玥清楚看见它点了头。
鬼面军师双眼瞪大，不可置信：“哇，真的是，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遇上，老子今天居然见识到这种会通人话的神鱼。”
有了希望，宋绾玥立马就想动身。
“走，快离开这里，去八曲地下河。”
魅影在前面开路，鬼面军师抱着琉璃缸，宋绾玥护在他身侧。
鬼面军师玩笑道：“好久没试过被人保护的滋味了。”
宋绾玥眼神都不给一个：“你抱好它。”
“啧！宋妹妹你好啰嗦啊，我就从来没抱过一个东西抱那么紧。”鬼面军师撇嘴，“居然抱的不是姑娘，是一条鱼，还是一条公鱼。”
宋绾玥没好气地轻拍他的背：“原来你想这个啊？早说啊？等打完仗，我铁定给你找个好姑娘当媳妇。”
鬼面军师无所谓：“好啊，只要人家姑娘不被我这面具吓跑。”
两人玩笑着很快出了鬼乡，鬼面军师将鱼缸稳稳扎在马背上，坐上去再扶住。
会合了在外等候的老三、老四，一行全速往八曲地下河奔去。
转眼在路上奔波十几日。
玄冥阁在南蛮的实力全部发挥出来。
探子一路在前方布置，宋绾玥和鬼面军师一行所到之处，马匹和干粮第一时间备上，全是最好的马匹，更有不少滋补药膳，供一行人吊住精神，日夜赶路。
一日十二个时辰，宋绾玥和鬼面军师每到一地便换马，饿了就啃干粮、吃补药，硬生生将赶路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终于到达八曲地下河，宋绾玥和鬼面军师径直进入洞穴深处。
探子们已经在洞穴住了一段时日，靠墙壁有几张用草铺成的床，还有几堆燃着的篝火。
探子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主子，每日傍晚时分都发现无目鱼洄游到此河段，但我们始终抓不到。”
“靠它了。”鬼面军师拍了拍怀里的鱼缸，刚才下了马，他就拿掉了罩着鱼缸的麻袋。
赤鱬从进入洞穴后就睁开双眼看着四周。
在外不觉，到了昏暗的洞里，宋绾玥才发现赤鱬的双眼和胡须会闪出诡异的红光。
鬼面军师不时垂眸观察它：“说实话，它长这样真的很恐怖。”
宋绾玥吐槽：“刚才还说要靠它，现在又嫌弃它。”
“不是嫌弃，是对神物的敬畏。”鬼面军师将鱼缸放在岸边，取下木盖。
宋绾玥跟着蹲下来，摊开一块布，上面是药童画的无目鱼。
“赤鱬，去找这种鱼，你能带回来多少就多少。”
赤鱬只看一眼便收回目光，快速甩动几下尾巴，从鱼缸一跃而出扎进河水，尾巴一闪，不见了踪影。
水花溅起又落下，水面重新恢复平静。
宋绾玥凝视着河水，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中默念——
运气啊，再眷顾她和墨清砚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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