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桂芬略微呆滞了一秒钟，等反应过来，用力点了点头，急忙说：“好啊好啊！”
“可能会比鸡打鸣的时间还更早……”
“没关系，多早都行，”廖桂芬眼底满是真挚，激动又急切地说，“大姑母你和灵宝对我这么好，愿意拿这么多茄子给我治病吃，不管让我早起床，我都愿意！”
“那行，明天早上我去叫你。”
说完，沈素娥疑问道：“你应该会和面吧？”
廖桂芬连忙点了两下头，“会啊，会啊，虽然家里很少吃面，但是和面、擀面啥的我都会，从小我娘就有教我干这些活儿。”
“那太好了！”沈素娥说，“我打算明天做点普通的馒头，再做点南瓜馒头……本来是想做酸菜包的，但我怕时间来不及，还是先做馒头吧。”
她大哥惊讶道：“素娥你真打算去集市卖馒头啊？”
“是啊，我之前不是说了吗？给三磊子娶媳妇儿要花不少钱，我得努力多赚点钱才行啊。”
赵翠兰忍不住说：“哎哟，其实吧，咱们农村人娶媳妇不用花那么多钱，就说这铁沟村吧，一套新衣服，还有一双新鞋子，一床新被褥，两斗米……至于彩礼钱嘛，要求高点的就十多块钱，低的两三块就行了。”
“哟，咱们村谁嫁女儿要十多块啊？这也太贵了！而且两斗米也太多了吧？”沈大舅皱着一双眉头说。
“你没听老四他媳妇儿说她儿子娶媳妇的事吗？和我抱怨了一大堆呢，这两年就是比以前更难娶媳妇儿，再早个几年，一斗米足够了。”
听他们老两口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天，沈素娥打断道：“行啦，总之多囤点钱总没错。”
赵翠兰笑道：“这倒是，谁会嫌家里的钱太多呀？”
说完，她问：“明天就桂芬一个人帮你够吗？要不我让得喜娘也早点起来帮你一起做馒头吧？”
“别啊，本来我打算一个人干的，这不是因为茄子的事儿才想着多找个帮手吗？”
沈素娥语气带着几分玩笑，随意朝地上的茄子指了一下，接着说：“茄子就那么一筐，吃完就没有了，我可没法再变一筐茄子出来给得喜娘吃啊。”
“瞧你说的，她们都是你侄媳妇儿，你是她们的大姑母，帮你忙是应该的，咋还要算那么清啊？”
沈素娥摆了摆手，“我自己儿媳妇儿我都使唤不动，还敢使唤侄媳妇儿？我可不敢。”
夜里，睡觉之前，王春苗从丈夫口中得知了茄子的事情，不相信道：“啥？你说大姑母打算把那一大筐茄子全给嫂子吃？你听谁瞎说的？咋可能啊？”
“娘亲口告诉我的，后来我去问了大哥，大哥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这茄子也不是白给，明天开始大姑母要做馒头挣钱，嫂子得一大早起床帮忙她一起做馒头。”
王春苗妒忌地咬了咬牙，“就帮忙做点儿馒头，每天都能吃茄子，吃那么一大筐？真的假的呀？像大姑母那么小气的人……不太可能这么大方呀。”
“谁和你说大姑母小气的？今天娘蒸那些南瓜也是大姑母同意的呀，我觉得她其实挺大方的，只要讨她喜欢，让她着顺眼，她有吃的就会分给喜欢的人吃。”
沈宝生话语刚落，他媳妇儿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你啥意思啊？你的意思是大姑母喜欢大嫂，不喜欢我啊？”
“呃，”沈宝生放下手里喝水的搪瓷杯，“这还用问啊？你和大姑母不是一直都不对付吗？今天你还非说灵宝是怪物，让得喜鬼附身了呢，幸好这些话大姑母没听见，要不然……哎哟，想想我都一身冷汗……”
“主要是得喜变化太大了，我能不怀疑吗？说到得喜，你刚才吃完饭有去和她说话吗？她正不正常啊？”
“正常得很，不过说了没几句，她说她要写作业，然后我就走了，免得打扰到她。”沈宝生说。
稍微停顿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紧接着又说：“对了，我看她和得乐关系也变得不错了，可能是因为在同一个班上学吧，回来还一起写作业呢，比以前一见面就吵架，要不然就互相不说话可要好太多了……”
“她咋突然变了这么多呢？”
“灵宝说的道理她听进去了呗，”沈宝生感叹说，“唉，我们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不晓得咋样才能好好教育孩子，从来没和她讲过什么有用的道理。”
王春苗嘟囔道：“这年头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讲啥道理啊？再说了，咱们没文化，难道那个灵宝就有文化了？你也不瞧瞧她才几岁，哎哟，真是越想越奇怪，她到底是个啥啊？有时候瞧着像个孩子，有时候听她说话又不像孩子……就是让人挺害怕的……”
她丈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瞎想了，不管灵宝是个啥，只要你好好对她，她肯定不会害你。”
桌上点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沈宝生不想浪费油，把灯给灭了，“好啦，睡觉吧！”
王春苗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想到闺女的事儿，一会儿又想到茄子的事儿，越想肚子越饿，忍不住将已经打呼的丈夫摇醒。
“咋啦？”沈宝生眯着眼打了一个哈欠，“我刚刚都睡着了，你咋还不睡啊？”
“你说……我明天早上要是也去帮大姑母一起做馒头，她会不会也分我茄子吃啊？”
沈宝生脑子没有转过弯了，“啊？啥？”
“我是说……哎，算了算了，没啥事儿，”王春苗气呼呼地说，“你继续睡吧。”
“哦。”
“你还真睡了？”
沈宝生困得不行，“不是你让我睡的吗？”
“我让你睡你就睡啊？那一大筐茄子……你就不想吃吗？我瞧着那茄子新鲜得很，肯定很好吃。”王春苗晚上只吃了半根玉米，这会儿边说边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沈宝生急忙捂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你可别说茄子的事儿了，越说越饿，之前咱们不是说好的吗？晚上别说吃的东西，要不然饿得睡不着觉，难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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