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二站站端了身子，大声领命后转身飞奔出去。
整个屋子的人都沸腾起来了。
他们等这一日可等了太久了！
白酒儿头一转，头上扎着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飞，朝向姜以卿，“后方粮草和将士冬服清点，全备好！”
“冬服今年一早就开始准备了，粮草在秋后也收齐了，装备都已备好。”姜以卿应声。
他自去年年底到了庄子里，就和白管家一起管着白酒儿所有的银钱，他主要就负责后勤各项事务。
早在秋末时就全部都备好了。
“白锦月呢？”白酒儿问。
“在往庄子里赶了。”旁边阿稚回道。
白锦年听着里头的怒斥声，心中打鼓，看着陆陆续续进出的男人们，同时又无限崇拜。
原来女子也可以当主子，也能让这些厉害的人唯命是从。
白锦年站了不知多久，脚都有点酸了，她动了动脚。偏头正看着，突然目光里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白锦月，她身上穿着铠甲，腰间别着长剑，头发高束，挽成了一个简单的髻，用一根尖锐的青铜簪插着。
全身上下没有粉饰，面容白净，但不施粉黛的样子却有一股从未有过的英气。
白锦年看呆了，在她印象里，从前的白锦月满身珠翠，是三婶最疼爱的小女儿。叽叽喳喳也喜欢没事找事儿，看谁都高一等的感觉。
满身的头面佩饰都是挑了又挑的。可如今上下没有一点儿佩饰不说，连头上的簪子似乎都变成了利器。
白锦年看呆了。
“四姐……”她痴痴地看着白锦月，喃喃开口唤了一声。
白锦月现在满脑子都是白酒儿的传唤，她一直想要从军，但母亲一直不允。后来还是父亲和大哥做主，将她放了出来。
到现在，母亲还在生她的气。
可她也没办法，这条路她怎么也要走。
有些事没有见过，没有经历过，便不会想。但若是一旦见过了，食髓知味，便难以回头了。
如今的这条路，就是她见过之后便再也放不下的。
白酒儿的紧急传召让白锦月不敢怠慢丝毫，匆匆到了这里，忽而听到了旁边的呼喊。
转头，看到了廊下门外站着的白锦年，一惊，“五妹！”
白锦年是已经出嫁了的女儿，但她当时出嫁的时候，自己正跟三姐在河南道上，并没有参加她的婚宴。
所以也没有见过她的夫君。
只是白家嫁出去的姑娘们，是别人家的夫人主母了，白家南迁的时候，外嫁的女儿并没有一起，甚至都没有通知。
后来京城沦陷之后更是与她们都断了联系，别说白锦年，就是她自己的亲姐姐，三房的嫡长女白锦书到现在都没有信。
现在忽而见到了回来的白锦年，白锦月如何不惊讶。
她是白家外嫁的女儿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回来的。
白锦年迎着白锦月的目光，往前走了一小步，震惊地目光从她身上的铠甲上扫过，“四姐，你现在怎么这个装扮？！”
白锦月没时间回她，她看着门口已经撩开了帘子的守门人，仓促地道，“回头找你寒暄，我有公务在身！”
说完也不顾白锦年，大步踏了进去。
白锦年看得眼睛都直了，天哪，四姐好帅啊……
她攥紧了手里的手炉，看得激动的手指尖儿都在颤。不由得贴近了任和筠，“我们家的姐姐也太厉害了吧！”
任和筠哂笑一声，回头温柔地看着白锦年，“你也很好。”
白锦年伸着脖子，想要看着屋子里的场景，但守门的仆人已经将帘子放了下去，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匆忙的一瞥里，她只看到了屋中站了很多人。
正在听着下面谈话的白酒儿余光看到有人影进来，抬头见到白锦月。
白锦月走到了她面前，低声跪下行礼。
“你跟着大哥去一趟金陵城，带上一支兵。”白酒儿说道。
话音落下，秦霖和姜以卿以及堂中别的人都疑惑地看向白酒儿。
白锦月才入军没多久，纵然是直接被提为了乔将军的亲兵，还有职，也算是新兵，现在就吩咐她去金陵城，会不会太危险了？
白锦月听到白酒儿的吩咐，到时候很兴奋。这可是她第一次被吩咐差事，可算有了机会！
“是！”
“大哥和锦月留下，其他人都退下。”白酒儿说完，屋中的人纷纷行礼退下。
待屋中的所有人都退了，白酒儿这才看向白锦月，“此次安排你去金陵，主要是护送大哥。”
说着，看向屋中站着的白锦程，“方才只说了景明帝和张叔夜的事，其实朝中还有别的人来信了。”
白锦程听着白酒儿的话，先是疑惑。
朝廷现在已经离全线溃败不远了，错过了最能抵抗的时机，现在对上金人，已无还手之力。
他们这里所有的人，包括白锦程自己，都已经对朝廷不抱任何希望了。
唯一的希望和忠诚，都在白酒儿这里了。
这里有大周最后一支兵，也是大周最后的希望。
这边的消息一直捂得很严实，朝廷那边只知道白酒儿有兵，具体多少和军情完全是不清楚的。但他们如今已是走投无路了，求助的信件一封一封传来。
一开始都是景明帝亲书，现在直接派了张叔夜前来求见白酒儿。
只是白酒儿并没有见面。
现在听白酒儿留下两人，说起朝中还有别的人传信，白锦月第一反应是朝中还有白酒儿的人。
自己人传信回来了。
白锦程看着白酒儿，一瞬的疑惑之后，眼神蓦然变了。
不可能是朝中自己人传来的信件，若是自己人传来的，她不会让屋中其他的大人都退下。
不能是自己人传来的，怕是跟白家有关……甚至是跟三房有关。
跟三房有关，而不好让别的人多听的。
白锦程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酒儿。
白酒儿迎着他的目光，道，“和大人，也传信来了。”
和大人和成道，当今秉笔丞相，中书令。也是朝廷如今与金人交涉的主要官员，乃是周朝最大的权臣之一。
和成道与白酒儿从无交集，他传信不过来的。
但……白家三房的嫡长女，白锦书嫁给了和成道的庶长子和定渊。
景明帝之前传信，都是让黄东林传给她的，景明帝那里是没有她驻军的具体信息。而如今，和成道能传信来不说，就连张叔夜都能直接来找她求见。
也就是说，她驻军的消息泄露了。
白锦程在听到了“和大人”三字的时候，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吓得身子一抖。
“噗通”一声直接对着白酒儿跪了下去。
“主上，是我糊涂了！”
白酒儿站在案边，一只手撑在桌案上，看着匍匐跪在自己身前，脊背都开始发颤的白锦程。
无奈又烦躁地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是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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