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妆听出叶以欣在戏谑她，只是笑笑并不以为意。
两人玩了半晌儿，余氏过来招呼三人吃饭。这时水笙也知道了小妆吃不了饭的怪病。
别人都在吃饭，小妆却只喝了碗牛奶，看得水笙不忍，又跑去拿出了些年前存的干野果子来。
水笙见叶以欣在旁边笑着看他俩，也分了她一份。
叶以欣拿起颗黄豆大小的暗红色果子，这小东西看着不起眼，果肉也极少，入口却是极为香甜。
问了下水笙，他说这些野果子多没什么正经名字，这叫地稔子。
其他的那些什么木梨子、鸡爪子、树稔子、山泡子、悬钩子、山莓子、人面子、山核桃、山鸡头、酸溜子、鬼灯笼……
叶以欣被水笙说得更加迷糊，好嘛，二三十样果子，她硬是一种都没听说过，更加不认得。
不过看了半天，又挨个尝了下，别的仍然吃不出来，却是认出来了鬼灯笼，这玩意就是姑娘果嘛。
不过花样虽多，真正好吃的却没几样。叶以欣不过略尝个鲜也就罢了。
孙小妆却是听水笙介绍一样吃一样。本是个厌食之人，看得叶以欣真怕她撑到了。
叶以欣却是不知道，孙小妆天生的喜食果木之实。水笙拿出来的虽然都是山间野果，大多酸涩。她却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羊群喂饱了，孙小妆也被喂饱了。
歇息了半个时辰，孙小妆不等叶以欣找她，反提前来催。两人跟着水笙到山上放羊。
不过十头大羊，和十几头半大羔子，三个人去赶可太轻松了。甚至叶以欣和孙小妆首次放羊过于兴奋，倒把羊群惊了两次。
水笙也不怪她俩，反而每次笑呵呵的快速将羊群赶到正途上。
不到半个时辰，叶以欣先来到山顶。眼前的环境倒把她惊到了。
这山顶竟然是一片草原！
怪不得余家搬到这里呢，这就是少见的天然牧场啊。只不过到底是山顶草原，面积却是不大。
山顶还有其他人也在放牧，却都是羊。
要说起羊来，自古就是华夏民族餐桌上的美味。鲜这个字，半边为鱼，半边为羊就是明证。
南方以鱼为鲜，北方以羊为鲜。
羊有黄羊、羚羊、岩羊、山羊、绵羊几大类。每类羊中又有数十分支，数之不尽。
但普通牧民经常放牧的却主要是绵羊、山羊。只不过山羊性子跳脱，而绵羊温驯。因此往往一群绵羊中只掺杂少量山羊。
余家的就全是绵羊，但头羊却是只山羊。
叶以欣爬上段缓坡，整个山顶草原尽收眼底。远处能有三、四百只羊，分成十来群各择区域慢悠悠的啃食枯草。
行了这么久，叶以欣还不觉得累。孙小妆却是有些吃不消，跟着羊群慢慢走在最后。
水笙因她是客人，颇为照顾，时不时停下来等她。叶以欣都将山顶草原看得七七八八了，两人才附在羊群之后上来。
旁边有更高的山挡着，所以这草原上的山风倒不猛烈。
那些羊每日都上山，又有头羊带领自顾自找地方啃草根去了。水笙和孙小妆也上了缓坡和叶以欣一起坐在草地上闲话。
三人年纪相仿，叶以欣又生性喜欢自在，天南海北的东拉西扯，两人听得又是新奇又是欢笑。
水笙常年牧羊，倒没她那么多新鲜故事或者段子逗趣。
他就讲起这山顶草原春季遍地新绿的美；夏季百花争妍野蜂繁忙的景；更有秋季野果累累秋风送爽的喜。
叶以欣本以为孙小妆经历少，会没什么话说。未料她自小缠着孙安祖识字读书。生病后几不出屋，更是唯有读书消遣。
这就使得她博览群书，尤其精于四书五经等举业之学。这只要还是因为孙老头和孙安祖的书籍多是利于科举的。
其实四书五经凝结了先贤圣人的至理名言，若不以科举为意，仔细品味其中的人生道理，哲言警语反能领悟更多。
此时孙小妆正给水笙讲诗经。什么群羊飧豆，陈师咸宜；什么天作高山，大王草中；什么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叶以欣见水笙鸭子听雷般瞠目结舌，不禁笑出声来。孙小妆被她惊醒，也猜到他怕是不识字，就用浅显的话解释这些句子。
孙小妆见水笙似乎很爱听的样子，又讲了篇小雅-无羊。只是最后讲到室家溱溱，小妆却是脸上一红住口不言起来。
这说的是牧人放羊时做了个梦，梦到龟蛇变鹰，寓意牧人家里要添人丁。前面那些倒罢了，这最后一句孙小妆哪里还说得下去。
眼前水笙可不就是个牧人嘛。他都还没说亲，哪来的添丁？
水笙见叶以欣笑得古怪，就问了起来。孙小妆哪里还坐得下去，借口看看小羊羔就跑了。
叶以欣看热闹不怕事大，就将这无羊中的最后一句解释给他听。
没成想水笙也闹了个大红脸，偷偷的看向孙小妆正抱只小羊羔跟着羊群慢慢的挪动。
叶以欣心中一叹，本来不过是给小妆治病，想带她在山野间散散心。看样子搞不好，还促成了一场姻缘！
小妆身子到底是弱，在山上呆了不到两个时辰，她终究有些受不了。水笙就比往日早回去些。
晚饭时，叶以欣眼珠一转，这孙小妆爱吃野果子，她就让余氏找水笙要些来混入米粥煮了。
果然孙小妆累了大半天，又闻到野果子的清香，居然吃了一碗粥并没有吐。
水笙见她刚来，那所谓的厌食之症就有了好转，也是大喜。要说什么肉食、金贵的坚果之类余家可是没有。
但这野果子，那可是水笙秋季时囤积了两三个月的吃食，完全可以让小妆敞开了吃！
叶以欣又用在村医处买来的几味中药半夏、橘红、茯苓、甘草等做成二陈汤给小妆喝。
不过五日，她竟然已经能吃米饭而不呕吐了！
只是仍然吃不得肉食，米饭也吃得少。但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叶以欣就想带孙小妆回大云村了。
这时小妆倒不乐意了，说她在这山间牧羊，感觉身子轻快许多，央求多留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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