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四十多岁的胖大姐正好在烫头，二十多岁高瘦的小伙子拿着火钳在她头发上穿行。
小伙子通过镜子观察到魏东，“大哥你是当兵的吧。”
魏东今天特地穿了一身便服，还是被看出来了。
连与青饶有兴味地瞧着他炫技，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坐姿板正啊！再说我见的人多，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干啥的。”
连与青眼睛一亮，“那你猜猜我是做什么的？”
“你啊……”烫头小哥顿了顿，说道：“你可不就是千娇百宠穿金戴银的大小姐嘛！”
连与青：我白富美气质这么明显吗？
胖大姐被逗得直笑：“小刘啊，没瞧见人家姑娘有主了嘛！小心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连与青看了眼旁边的木头，顿时好心情散了，“认真烫头吧你，小心烫到大姐头皮。”
胖大姐解释：“那可不能，小刘师傅的手艺杠杠的，我来这里几十次，小刘师傅从来没失手过。”
这位叫小刘的理发师到底顾及面无表情的魏东，不敢再开玩笑。
“你爸为什么会同意？”魏东冷不丁开口。
连与青没听懂，“同意什么。”
“同意你嫁给我。”
那你问错人了呀，我是个冒牌货，连与青只好瞎掰扯：“可能……看你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吧。”
“其实，如果你爸拒绝的话，当时我会退婚的。”魏东这话直白，但凡她拒绝，也不至于现在和他被迫绑在一起，还要和别人偷偷摸摸。
尽管不想承认，连与青的谈吐和生活习惯说明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他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达到的。
“覆水难收，已经发生的事就别去想了。”连与青难得正色，“好好想想怎么离婚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吧。”
离婚，这个词在上流社会司空见惯，连与青认识的叔叔阿姨哪个没结过几次婚离过几次啊，她的朋友，几乎都有两三个小爸小妈。
“妹子，你过来吧。”扎辫子老板甩了甩手上的围布，把多余的碎发甩掉。
连与青走过去，围布仔细围在她脖子处，小心掖在领口，不让碎发跑进衣服里。
“剪短发？”老板问道。
“烫头发。”
老板有些意外，抓起一抹头发，“你这头发用来烫，可惜了。”
她却一脸无所谓：“看腻了，想换个发型。”这时候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就照着上面的样子烫。”
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照着样子烫，以往来的客人坐在这把椅子上，只能把一切都交给他。
“我第一次搞这种，弄坏了别怪我啊！”
“烫得不好看我可要砸了你的店啊！”老板看去，漂亮姑娘笑眯眯的，显然是开玩笑。
老板把自己的长发绑好，拿起银色锋利的剪刀，显然是认真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发质是他见过最好的，弄好了就是活招牌啊！
他先帮连与青把头发修剪了一下，等小刘那边忙完了，让他过来帮忙打下手。
两个大男人围在连与青身边，一脸严肃地盯着手上的图纸，过了好一会儿，老板说：“准备好了吗？”
小刘：“准备好了。”
魏东坐在后面看着，如果不是门口的招牌上写的理发店，他会以为这两个人不是要剪头发，而是要摘连与青的脑袋。
其实连与青就画了个法式长卷发，只烫发尾，头皮不用动，但条件有限，火钳不能把一簇头发全部卷起来，时间长了头发都烧糊了。
只能由小刘抓着一簇头发，老板捏着火钳一前一后烫，时间间隔必须把控得极其精准，时间短了没效果，时间长了这头秀发就糊了。
连与青跟个没事人似的，靠着椅背闭着眼好像睡着了，魏东却提心吊胆。
看着烧热的火钳在她头上穿梭，深怕一个不小心，掉在她头发上，保准戳出一个洞来。
烟雾缭绕，膝盖上的手渐渐握紧。
连与青的确不紧张，真的毁了，大不了剪成短发呗，反正她天生丽质，短发照样迷死一大片人。
……
“哥，魏大哥他们呢？”
程旭靠在墙边快睡着了，平时训练辛苦，很少有机会休息，他睁眼，左右看了看，又低头看表。
竟然已经离开十分钟了。
“去上厕所了。”
程薇薇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把试好的衣服放到一边，心急如焚，“咱们找找吧。”
兄妹俩把百货大楼翻了个遍都没找到，程旭说：“估计去别的地方逛了吧。”
他一个大男人，本来就粗神经，对于一起逛街没有概念。
程薇薇气得半死，“你怎么不拦着他们呀？”
“他们去上厕所，我拦着？”
“哥哥对不起，我太着急了。”程薇薇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嫂子第一次来省城，我怕他们迷路。”
“有东子在呢，能出什么事，走，去别地儿玩玩。”程旭率先迈开步子。
怎么能让他们自己走呢，她拉着程旭来省城，就是防止两人单独相处，必要时候和魏东落在后面，她就有机会施展魅力了。
程薇薇想明白了，魏东不喜欢她是因为她之前太矜持了，两人根本没有深入交流过，这才错过了。
……
“好了，起来看看。”连与青的肩膀被拍了拍，她从睡梦中醒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自己，如海藻般的长卷发似海妖，小脸如海棠盛放，睫羽扇动，她拨了一下，头发在光下发出光泽，并不似寻常人烫头之后的干枯。
转身，她跑到魏东面前，“怎么样，好看吧！”
魏东站着，低头看她，她脸上满是喜悦，只是烫个头发就这么开心。
“嗯。”
“哼，本小姐的眼光怎么会错。”许姐推荐的地方果然不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连与青觉得土气少了几分，终于离现代的自己更近了一分。
“老板，多少钱？”魏东说。
“五块。”
“等等。”连与青冲到老板面前，“我来付钱。”
她还回过头来瞪他，“我花自己钱烫头，你别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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