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农庄。”顾南川看她一身精致的洋装，想着后面要带她去挑大粪，打农药就忍不住想笑，“把衣服也换了吧。你这一身，没法活动。”
曲曼接过雨靴，站在她边上的农家妇女腆着害羞的笑意，递给她一套红色格子布的衣服，狠农家！！
顾南川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期待着在她脸上看出惊讶，不安，甚至落荒而逃。
可是什么都没有，她不过拧了拧眉心，眼神闪过短暂的诧异，继而就顺理成章地接过了衣裳，跟着陈妈走了。仿佛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来干农活一样。
曲曼到庄稼地里时顺手拿了个木板凳，前两天刚下过雨，连续的阴天，泥土还是半湿的状态。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田垄上，看远处地里猫着做活的人，戴着大草帽。
“老伯，您看到顾南川吗？”明明说就在田里，也不知躲去哪儿了。
那老伯抬起头来，从头到脚地将她打量一番，甚是好笑地看她：“还挺合身。”
“顾南川？？”
曲曼怎么也没想到，这衣着朴素的老伯竟然就是顾南川……“还挺像回事。你这是体验生活？”她打趣道。
撂下板凳，大咧咧坐上去，一手握住青菜梗，往外拽了拽根茎，一手快刀裁下去，来回割两下，顺手把青菜码进菜篮子。一套流程利落有序，分明是各种熟手。
顾南川挑眉疑惑道：“睨怎么会这些？”
曲曼随口胡诌：“小时候带我长大的老伯，也会种菜，我没事就搬着板凳帮他忙。倒是你，你怎么会这些？”
顾南川的眼睛停留在她猫着的脊背上。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真是眼睛都不眨，
“我妈一个人把我养大的。15岁之前，我都是一个农村孩子。这些基本的农活怎么可能不会。”他说得很是坦然。
曲曼上下起伏的背脊，顿了顿。他突然说起了自己的成长经历……而且这些经历仿佛和他私生子的背景又莫名其妙地吻合……不像她这般随口胡诌……他有必要跟她说这些吗？而且听到这些，再假装没听懂，很不礼貌。
她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活计，直起腰来正视他，尴尬道：“你其实……不用跟我说这些。”
“联姻么。我懂。但我这个人有精神洁癖，既然决定要和你结婚，我还是希望由我主动先跟你坦诚。我骨子里就是个农民，不喜欢那些虚情假意。”
他望一眼曲曼，继续开始忙手里的活计，高下立分。曲曼咽了咽口水……这才是农田里长大的。像她这种被老曲强逼着才下一回地的人，完全不一样。
“你有精神洁癖……还能接受我？”
“我有我自己的精神洁癖。和你理解的不一样。”顾南川连头都不抬，只闷头浅浅笑了笑。
曲曼想不明白他的精神洁癖。一般人，不是应该计较前男友之类的吗？
“哦，是不太理解。”空气一度凝结，她尴尬地笑笑，用手摸了摸鼻子。
顾南川歪头看她，忽然冲她伸过手来，她下意识地躲避，板凳脚扎在泥里，跟着一歪，跟着人眼看就要栽下去。顾南川快速扔开手里的一把青菜，扶住她的腰，等稳住她的身形，又伸出右手，熟练地擦了擦她的鼻头。看着他指尖的一抹泥，曲曼才意识到，原来他是要帮她擦灰啊。这情节偶像剧里可太多啦！！多到她心里根本起不了一丝涟漪啊……
“啊，谢谢。我忽然吓一跳。”她又想摸鼻子，看见顾南川又伸过来的手，立马顿住，老实地把手收了回去。
“你的戒备心理这么重，和曲艺添完全不同。”
“我小时候也不在曲家长大。我家里人是离家出走的。”曲曼直言，反正这些事，顾家早该打听清楚了。
“嗯，那倒是。难怪养成了胡说八道的毛病。你这张嘴，在我大哥顾北山那儿讨不了一点便宜。少说话的好。”他忽然一改常态，眼神中莫名添了几分落寞和哀愁。
“你大哥……很不好相处吧？”
“谈不上不好相处。毕竟，我从未正儿八经和他相处过。他是顾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这个私生子算得了什么。”满腹牢骚的语气。
怨念这般深重，活脱脱一个怨妇。看来，他们两兄弟并不如外人看起来那般水火不容。至少……顾南川肯定不讨厌顾北山。
“这篮子青菜你可以带回去。等会儿，要去给那块地施肥。”顾南川岔开话题，拎着竹篮子起身。
意料之中，顾家的秘辛岂是那么好打探……只是……施肥……
“农……农家肥？？”不会是她以为的那个肥料吧。
“纯天然的沤肥。”顾南川的大手毫不避嫌地一把抓住曲曼的手腕。
这回她不得不抵抗了。
“不不不，施肥这种事，我真干不了。”她千般挣扎，老曲都没能让她干过这种事！！
“你连跟我联姻都可以，这种小事不在话下。”顾南川不依不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休想。我爸都没这么强迫过我。”
“这是我们第一次的约会，家里的老人还等着我回去问话呢。你也不想搞砸吧？”
“你威胁我？？”
“好言相劝罢了。”
……
好一番纠缠，曲曼筋疲力竭，总算没让她挑起那个粪桶……可是身上这股子味道却是挥之不去。
更臭的顾南川对她眼里的怨念视若无睹,对着同样一身红格子布的妇人吩咐道：“带曲小姐洗漱，总得香喷喷地还给曲总吧。”说完，忍不住失声笑了笑。
曲曼回到住处，天色已经泛黑。哪怕见到曲灵均在书房门口相迎，她都没力气打招呼。农活可不是一般体力活。
前脚刚迈过曲灵均，后脚就被他勒住后脖颈给抓了回去，感觉头上被什么东西蹭了蹭。
“做什么去了？”
“跟顾家二公子约会啊。”曲曼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有气无力道。她只想躺着……
“约会能累成这样？”
“呵呵，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每次约顾南川，他都要看天气了。他就是个农民！这家伙痴迷种地！！老天下雨，他就不用打理他的农庄！！”
“农家乐去了？”曲灵均放开她，纤细的脖颈上留一小块红色印记，若有似无。
“是啊。农家乐。”曲曼想想也是，曲灵均这等五谷不分的人，懂得什么农活。鸡同鸭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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