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千奇百怪的，喜欢抓人做游戏的东西纷纷撕开了自己的躯体，无数丁零当啷的财宝落下。
“啊啊啊！”人类的惨叫愈发凄厉。
厉炅又瞥一眼，发现那些充作奖励的珠宝似乎变成了蠕动的什么东西，它们从那个满脸血泪的人类嘴里、眼窝、鼻子、耳朵、甚至是肚脐之类的地方钻进去。
游戏失败后，奖励就会变成惩罚。
惨叫变成了极微弱的呜咽，很快，那具躯体抽搐着，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一股一股血染透了大片灰色的街道，但那些暗色又以极快的速度透明消失……
玩家……厉炅忽然感到疑惑，他的游戏怎么没动静？
这么好奇着，厉炅伸手尝试打开面板，面板没有反应，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
“哦，好像我的力量回来了，游戏就出故障了来着。”
厉炅终于想起自常刘山后，他的面板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游戏没了。
可是钱还没花完，游戏还没有给他的上一个副本付工资……
厉炅茫然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掌。
我钱没了，以后买东西怎么付钱？
要再抓一个玩家给我付钱吗？
厉炅一边走一边认真思考，最后得出结论：他可以不付钱。
毕竟那些鬼怪基本不敢让厉炅付钱，而且只要厉炅同化一下，收钱的对面就是自己了，他可以不用给自己付钱。
但不付钱的话，有时候想动手乱杀别的东西就不太好了，所以还是要有钱，以后不好直接动手的，付完钱再杀。
打定了主意，厉炅停下脚步，他随手拦住一只帽子上缀着宝石的小丑，询问：“请问我可以玩吗？”
那些“奖励”是活的，是这些鬼怪的一部分，自然可以代替鬼币，只是这种交易方式相对原始，属于以物易物。
小丑的笑弧咧到嘴根，它没有眼皮的眼睛紧盯着厉炅，滴溜溜猛转。
忽然，小丑把帽子摘了下来。
“您好！尊贵的客人！恭喜您成为今晚第一个跟我说话的客人！恭喜您游戏胜利！”
“叮叮当当！”
滑稽的三角帽内冒了满满一帽子的金币，还堆起了尖。
“……”厉炅兴趣缺缺地放开了小丑。
不能收，这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现在收了，后面就下不了手了。
这座镇子是肯定没有对厉炅动手的勇气的，可厉炅觉得自己现在脾气不好，万一他后面忽然想吃掉，或者杀掉镇子呢？
“您，您想玩游戏对吗？”
见厉炅这个态度，小丑明显很恐惧，它把帽子带回头上，鼓出的眼睛疯狂转动，慌里慌忙地给出新的建议。
“或许您，您可以去找那些小活东西玩游戏！敲门和他们玩……对！和他们玩游戏，我们也有设置奖励！”
“玩一场游戏就可以去乐园中央兑换相应的鬼币或别的东西，兑换凭证嘛……您当然不需要……嘻嘻嘻——”
小丑讪笑，那张夸张的大嘴上写满了僵硬和恐惧。
“找那些活的东西玩游戏？”厉炅重复，起了一点好奇的兴趣。
他确实没有和玩家玩过游戏。
之前的“游戏”里，虽然那些大鬼把玩家称作小东西小玩具，但厉炅都没怎么管他们，只要玩家不跳到他面前。
所以，看样子玩家真的是用来玩的。
厉炅若有所思，接过小丑“贴心”准备的游戏卡片，顺手在小丑的衣服上抹了抹卡片上的血迹，低头看起来。
“捉迷藏：在家具有限的密闭空间内，一寻一藏，两分钟躲藏时间，两分钟寻找时间，找到则寻者赢，反之亦反。”
“套圈：指定一组物品，并给出一组套圈，一人一轮，首先套中三个及以上物品者胜利。”
“石头剪刀布：二位一组，相对猜拳，三局两胜。”
“跳房子：……”
厉炅搜寻记忆，最终得出自己除了捉迷藏，其他的就是没玩过的结论。
“您，就是……”
小丑颇有些小心翼翼，扶着自己颜色鲜艳的三角帽，话语很犹豫。
“镇子上……玩游戏要有规矩的，赢了有奖励，输了有……当然您不需要，但您赢了，可不可以……记得惩罚，什么惩罚都可以，或者您不想烦扰，也可以由我们代劳！”
“嗯。”厉炅扬了扬卡片，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说了声谢谢。
小丑吓得蹦了起来！
紧接着，厉炅没管这只一惊一乍的东西，挥着卡片走掉了。
这一次，他一路看得仔细了些，才发现所有找人玩游戏的东西都在街上或者走廊上游荡，而那些紧闭的房门，如果里面有“人”，房门口就会浮现出一个标记。
不知道为什么，鬼怪们组团去敲门，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可以受到门内的邀请，进门。
而那些鬼怪会互相抢夺第一个敲门的权利，还会互相抢夺跑到街上的玩家，或者更准确来说是玩具。
厉炅又瞅了一眼卡片，确定自己去敲有标记的房门口就行了。
于是厉炅在那些蹦蹦跳跳的，填塞着珠宝的鬼怪中穿行，凡是他周围，都会空出直径长达好几米的真空地带。
与此同时，只要他走过，或者靠近，那些鬼怪就会闭嘴，沉默地注视他走过去，倒是没有任何东西跑上来要玩游戏了。
厉炅把这一切归咎于小丑的消息传播快，现在没鬼敢跟自己玩了。
不过片刻，厉炅站在了一扇有标记的门前。
看着眼前几乎和墙体一个颜色，让人分辨不出的灰蒙蒙门板上，人脸月亮形状的浅灰痕迹。
厉炅把卡片揣进怀里，然后饶有兴致地敲门。
“笃笃笃！”
无人回应。
厉炅很有耐心，又敲了一遍。
而房间内。
一个烫了一头鬈发的青年单手压在桌子上，吞了口唾沫。
刚刚他用了很大力气，才没有让自己直接原地蹦起来。
——只要不明确拒绝，贸然发出声音也算是回应，外面的东西就能进来了。
青年瞟了一眼自己的面板。
“姓名：房存
理智：89……”
“嘀——副本《月光小镇（包含戾王墓大片陪葬品）》进行中……”
“通关条件：
1. 完成并赢下三场游戏。
2. 徒步穿过小镇至少三块区域。”
就凭这通关条件，门迟早要开的。
轻轻吐出一口气，房存压住自己的胸口，一步一挪，蹭到门边。
他从门内专门给玩家留的“猫眼”向外看去。
房存已经做好门外被鬼怪围堵的准备，可却只看见了一个穿着暗色繁复祭祀服，红眼的鬼怪。
顿时，房存心里一个咯噔，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没有鬼怪和外面的鬼怪抢门……这个不能放进来，绝对不能！
门外的厉炅察觉到窥视感，下意识抬头，他对着窥视感的来源，扯出一个友善的笑来。
“卧槽！”
门内的房存被这个阴沉的笑容吓得倒退一步，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
“嗒。”
有了回应，门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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