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斌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努力保持微笑，试图掩饰心中的不安。
严忠义和王彬却肉眼可见，此人讪讪一笑，背后也许藏着心虚和恐惧。
谁会想到十年前的事情还会被人揪出来？
人类的自愈能力超乎寻常，人类总会心存侥幸心理，就像人们天真地以为自己可能会中彩票。
据统计，中彩票的概率和被雷劈的概率是接近的。
高斌尽量保持端坐的姿态，他是地方派出所所长，面子和里子都不能丢。
严忠义弹出一支烟，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高所长，我看您的牙齿发黄，食指和中指泛黄，看来咱们都是老烟民了！来一支吧！”
王彬在一旁补充道：“要不也给我一支？据科学统计，吸二手烟不如吸一手烟，危害还要小一些。”
严忠义瞟了他一眼，知道他在耍嘴皮子，试图缓解这间会议室致命的压迫感。
恰恰这次严忠义并不希望打破这份压迫感，他希望高斌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而且他不能给他足够多的时间去思考如何应对他。
高斌连连摆手，有些心虚地笑道：“能忍！”
严忠义决定一鼓作气问下去，“高所长，十年前的6月9日夜里，先后有三人去警局报警。
一名是当年的高考毕业生，也是目击证人，这是他的长相，您看看还有印象吗？”
严忠义将手机递到高斌面前，高斌眼睛仔细盯着屏幕看了很久，道：“没印象了！”
严忠义抿了抿嘴，接着说道：“没关系！我们再看看这对母女二人！
这个女孩叫叶甜甜，她就是当年的受害者。
当天晚上她被四名同班女生灌了迷药，带到了五里巷交给三名社会男青年。
三名男青年对她实施了性侵行为，当时这名男生赶到现场时，女孩已经被......你懂的！”
高斌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状，一脸不可思议地滑动着严忠义的手机屏幕，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三人的照片。
沉默了片刻，他长叹了一口气，“这帮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了，竟然下迷药，还实施性侵！
这要是女孩当时未满18岁，他们可是要判刑的！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奸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严忠义掐灭了烟头，语气有些发冷，“高所长刑法背得很熟，不亏是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
不过高所长为什么会遗忘了当年的事情？难道是大脑受到过重创，还是选择性失忆？”
严忠义说话语气有些不客气，王彬不禁身体坐得更加笔直。
师父就是师父，这话里有话的说话方式，他暂时学不来。
“你......”高斌脸色有些不悦，即便他记得，故意选择不说，严忠义这样说他也太没有礼貌了。
王彬眼力劲儿较强，看出了端倪出来，连忙打马虎眼儿。
“高所长，严队最近压力山大，市里面连发几起特大命案，想必您都知道了吧？”
王彬给高斌一个台阶下，他没有不下的道理，表情逐渐柔和下来。
“当然！市里面出了几起大案子，整个公安系统里的人都知道。
别说咱们知道了，老百姓也不是傻子，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对吧！”
王彬继续说道：“是是是！我们这次来，是怀疑凶手是当年那个被性侵的女孩叶甜甜。
当年对她施暴的四名女性，一名已经惨死在西一巷，被发现的时候死在车内。
其余三名女性已经交代了，当年对叶甜甜进行了校园霸凌。
毕业聚会上，她们在叶甜甜饮料中加入了迷药，导致后来发生了更大的悲剧。
她们说，叶甜甜当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句可怕的诅咒！”
高斌心口一颤，脸色越发暗沉，“她说什么了？”
严忠义轻咳了一声，“她说她恨她们，她们都会不得好死！”
高斌愣住了片刻，调整了一下坐姿，道：“这句话会不会只是一句狠话？她如果要复仇，为什么要等十年？”
严忠义突然笑了两声，“高所长，当年的事情您是真忘了，还是选择性忘了，我们暂且不谈。
如果有人刻意动用权力把事情压下去，您认为以她们这对母女俩势单力薄的力量，能够与背后强大的力量去抗衡吗？
对了，您听过一句谚语吗？”
高斌缩了缩身子，道：“洗耳恭听！”
严忠义突然有些猥琐地笑了笑，王彬看得心口抖了两下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叶甜甜卧薪尝胆，蓄谋已久，她有作案的犯罪动机。”
高斌点点头，表情有些唏嘘不已，“最毒不过妇人心！”
王彬一下子懵圈了，这人怎么说话的！
高斌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女人的报复心理较强，引发一场血案不无可能！”
高斌感叹自己反应还算快，不然面前这两只狐狸一定能够察觉出来什么。
严忠义见他思绪不宁的样子，不打算给他片刻思考如何应对他的方法。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而您是当晚的值班民警，我认为您不该遗忘。
如果有人来报警，对方一定情绪非常激动，势必会给您留下极深的印象。
人类对于重大事情的记忆十分深刻，除非您当年是个三岁小孩。
如果您执意说记不清楚，我们不得不怀疑您在故意隐瞒事实。”严忠义语气越发冰冷。
高斌再次挪动了身子，调整到他最舒适的姿势，道：“我真的记不清了！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替我开瓢吧！”
说完这句话，严忠义看见他嘴角微微上扬了那么一点点。
他深知，此人打算瘫下来装死！
呵呵！他有一万种方法让他开口，只要带他回警局。
可是如何将一个派出所所长带回市局？如何做不会引起外面那些人的猜测？
为了不引起动乱，如何让高斌心甘情愿跟他们去一趟市局，让孔局长亲自与他对峙？
严忠义觉得这是一场心理博弈战！
高斌面色逐渐平和，看样子心绪恢复了不少。
严忠义认为，这个高斌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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