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原本浑浊的双眼此时却显得格外有神，凌厉地在病房中扫视了一番，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张忠和身上。
“他这是怎么了？”
老人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听到朗秘书的耳朵里却如同晴天霹雳，吓得他两股颤颤，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说道：
“首长，张老他……他前段时间确诊了阿尔茨海默症，所以……”
老人凌厉的眼神如同利剑一般直透朗秘书的心底：
“我劝你想好了再说话，否则后果你很难承受！”
老人是什么人？
他老人家不仅是特工之王，还是曾经跟美丽国几十个谈判专家周旋数年都不曾落过半点下风的外交官！
就朗秘书这一点点微末的道行，还想在老人面前瞒天过海？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朗秘书闻言心胆俱裂，双腿再度一软，这回那个医生没敢再扶他，结果他一下就给跪在了老人面前，声泪俱下地求饶道：
“首长，我只是个听从命令办事的人，这些事都是张市长吩咐我做的，跟我无关啊！”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呵呵，真是个软骨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态度够端正，我会考虑给你个改邪归正的机会！”
朗秘书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连忙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了：
“自从张老亲自出马推平了秦山的别墅区之后，张市长就对张老心生不满，所以就吩咐我从国外搞了一种能让人暂时失智的药物，偷偷掺在了张老每天服用的保健药品中，从那以后，除非张市长发话给张老注射解药，否则的话张老就会一直处在一种类似于植物人的状态……”
听到这里，除了早就知情的医生和护士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老人更是气得须发皆张、重重地拍了一下轮椅的扶手：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常言道百善孝为先，虎毒不食子，张援朝所为简直就是狼心狗肺、人神共愤！这样的人居然还配当市长？”
推着老人进来的大校军官连忙安慰道：
“首长您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老人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沉声道：
“虽然这些事都是张援朝暗中指使，但是你们几个助纣为虐，也是难辞其咎！”
说着，老人转向那位医生和护士继续说道：
“尤其是你们两个，做为医生和护士，居然能把医生和护士的使命忘得一干二净，干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来？”
医生脸色苍白，无言以对，年龄不大的女护士则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首长，我也不想的，可是我不这么干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吧……”
老人愤怒地挥了挥手：
“来人，把他们都押下去严加看管，回头新账老账一起算！”
“是！”
几位人高马大的军人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将朗秘书、医生和护士控制了起来，带出了病房。
老人想了一下又道：
“张援朝那个混蛋玩意儿是不是快到了？”
大校军官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点头应道：
“张援朝十五分钟前出的门，算算时间也应该快到了！”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我现在不想见他，更不想听他的狡辩，等会他一到医院，你就给我把他拿下！”
大校军官面现难色地说道：
“首长，张援朝怎么说也是正厅级干部，咱们跳过程序直接拿下他，怕是有些不合规矩吧？而且五号那边对他非常关注，怕是会借着这个由头……”
老人果断地挥手打断了大校军官的话，沉声说道：
“你就照我说的做，出了事我来兜底！”
大校军官似乎等的就是老人这句话，闻言毫不犹豫地敬礼道：
“是！首长！”
老人的眉宇间露出一丝疲惫之色，挥了挥手道：
“你先出去吧，我跟我的老伙计单独待一会！”
“好的首长！”
大校军官立刻转身离开了病房，临走时还仔细地吩咐了守门的警卫员一声：
“你们守好这里，没有首长的许可，任何人也不许靠近！”
“是！”
大校军官离开之后，老人自己转动着轮椅的轮子来到了张忠和的病床边。
看着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看上去却比自己还要苍老憔悴的张忠和，老人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唉，忠和，之前倒是老哥哥我错怪你了！”
张忠和眼角滑落一滴浑浊的泪水，脸上浑浑噩噩的表情也渐渐随之消失……
下一刻，张忠和忽然眼神清明地看向了老人，自嘲地一笑道：
“雨田老哥，家门不幸，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老人闻言一脸惊喜地伸出双手抓住了张忠和一只枯瘦的手：
“忠和，你醒过来了？”
张忠和苦笑着说道：
“其实在那个朗秘书交代一切的时候我就已经清醒了，只是那个时候我觉得无颜面对党和人民，更无颜面对你这个老领导、老战友，所以就只好继续装傻了……”
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你呀你，这种事怎么能怪你呢？如果你变质了，张援朝那个混账东西也就不用给你下药了，他一定是觉得你这个当爹的碍他的事了吧？还是说，他已经知道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了？”
张忠和闻言眼神非常复杂：
“雨田老哥，其实也不能全怪援朝这孩子，援朝他爸妈当年为了救我双双牺牲，这些年我为了弥补他，确实对他溺爱了一些，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是难辞其咎啊！”
说到这里，张忠和已是老泪纵横：
“雨田老哥，我对不起剑生和淑芬两口子啊！！”
老人看着哭得像个孩子的张忠和，一时间也是感同身受，无从安慰，只得任由他在自己面前发泄情感了……
直到张忠和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老人这才沉声说道：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忠和你要是还护着他，那就真是在害他了！”
张忠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眼神渐渐坚定了起来：
“老领导，您该怎么做就去做吧！惯子如杀子，这一次我不会再护着他了！”
说到这里，张忠和的语气中却忽然多了一丝哀求：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留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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