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终起身，摘下了头顶的明冠，看着林边寒好一会，最终在他面前缓缓地跪倒下去，咚地一声，闷沉的磕在地上。
皇帝咳嗽起来，惨笑着说：“边寒，就算我求你的，看在过去我们父子一场的份上，你放过他们吧。”
皇帝这一跪，再未起。
整个大殿死气沉沉的，半点风都透不进来，只有无限的死寂蔓延开来。
过了很久，很久以后。
林边寒终于低下头，冰冷地看着跪倒在脚边的人，没有夹带任何感情地问道：“你也曾想什么？”
富丽堂皇的大殿上，没有人回答他。
再也不会有人回答他。
唯有京都城的雪，仍在日愈越下越大。
仿佛要在这临了的寒冬，把整个京都城演变成一座被冻结的雪城。
……
-
这是顾岑十多年以来，第一次离开秦昭，来到异国他乡。
也是第一次，在一个她从未到来过的国度，度过快要结束的寒冬。
说起来，姜国的寒冬并没有秦昭那样严寒，再加上来到姜国以后，姜离宋当真遵照了他们的约定，他给她安排了最上等的衣食住行。
姜离宋给她选的地段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比她过去居住的三雀居还要大，也比三雀居更要安静，一整条长道就只有她住的府邸。
原本姜离宋还想给顾岑拨几十个底下人照顾她，但这事儿被顾岑驳回了，姜离宋最终只得减半再减半。
毕竟他一直都觉得身边的人多点才有安全感，不过顾岑一身武艺摆在那，身边的确是不需要太多人保护她。
因为寒冬时节还没过去，姜离宋便让顾岑这段时间先安心住下来，正好可以好好调养身体，等开春了，他再带顾岑去军营观摩观摩。
顾岑趁着歇息的这段时间，写了一封信，把她现在所做好的决定告诉了庄主，算是给庄主报了平安。她在信的最后，踌躇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把那件事告诉庄主。
这世间总是出乎人意料。
寒冬结束之前的某日，姜离宋火急火燎地跑到府邸来找顾岑，告诉了顾岑一件事。
秦昭皇帝病逝，五王爷林莫继承了皇位，成为秦昭的新帝。
那会儿顾岑正在后庭院里边磨砺自己这半月以来新制的一把新武器，姜离宋一过来就直接把消息告诉了她。
顾岑握着剑柄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下来，她抬起头，沉默地看着走过来的姜离宋。
姜离宋知道顾岑这是呆住了，所以又耐心地向她重复了一遍方才所说的话。
顾岑上唇轻张，冷淡地“哦”了一声，又低头继续用工具修砺刀口。
“……你就哦一声？太子跟林之鹤那个畜生争位多年，最后莫名其妙变成了五王爷继位，你就一点也不好奇秦昭发生了什么吗？”姜离宋走上前，很严肃地瞪着顾岑说道。
顾岑用布帛擦拭了下剑身，脸上仍然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语气平平地讲：“有什么可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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