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爸听到他话，小声辩解：“书念得好，出路比较好……”
他只是想白麓以后的路能走得更顺，是为了他好。
“呵，可我现在没念过那么多书，现在日子也过得很滋润。”白麓嗤道。
白爸低声道：“幸存者偏差，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的，更何况你现在也没有过得……”
他说到后面声音自动消失，不想让他们俩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父子关系再次恶化。
白麓笑了下，直接道：“冬瓜在城里做生意，我和他一块弄，赚了不少钱，之前我只有一家店开着，现在有好几家，不需要我过去看着，雇了人帮忙管，我每年都能拿一笔不错的分红。”
“不说多有钱，反正我送媳妇去城里那段时间顺带给她买了套离她干活地方近的房子，你觉得这样还不够吗？”
白爸：“……”
他确实没想到这小子一个人偷摸着赚到了那么多钱，他一直以为他这些年都老老实实和他爸在家种田赚一点粮食吃来着。
“有些东西光有钱没用，一个人钱越多就越不能只光有钱……”
白爸想提醒白麓这种年纪轻轻就有了不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钱时需要注意的地方，但白麓没那个耐心听，他抬手打断道：“别说你的那些大道理，我没你想的那么蠢，会把钱露出来给别人瞧，更不会只知道赚钱不知道旁的东西，我比你想象中知道的东西还要多。”
白爸不怎么信，他觉得白麓在说大话，这种年纪的孩子做事做出了一点名堂最容易把眼睛放到头顶上看人，自以为懂得多其实啥也不懂。
白麓也看出来了他爸不信，于是道：“之前把你坑进牢里的那个人是来过我家几次的那个徐叔叔吧？”
白爸：“？”
“他坑你不是因为你对他哪里不好，也不是因为工作上有摩擦，更不是因为想升职加薪，仅仅只是因为——”
“他喜欢我妈！”
白麓惊人的话脱口而出。
白爸瞳孔地震。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白麓接下去的话。
“你不想让人知道我妈生了病，所以逢人就说我妈在家烧饭做菜当家庭主妇，主要是在家照顾孩子，别人想来我家你也会想办法找各种理由拒绝。”
“那个叔叔就不知道我妈得了病，心心念念着想来我家看我妈几眼，但全被你拒了，后面他假装路过想进来歇歇脚，发现我妈不在家，问你去哪了你还是找借口推掉了。”
“于是他就以为你发现了他喜欢我妈这件事，故意连见都不让他见一面，本来这也没什么，但错就错在他后面有次真在家见着了我妈，那个时候我妈脸色奇差，因为她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
“你却解释这只是因为着凉感冒的原因，态度敷衍，想把人赶走，但我妈那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是单纯的感冒，所以那个叔叔就误以为你私底下虐待我妈，在发现你迫切想要一笔钱后伺机报复了你。”
“他觉得你不配和我妈在一起，想让你进去，然后他来代替你的位置，没料到真相竟和他想的不一样，我妈在你进去后病情急速下滑，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白麓把当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每说一句他爸的表情便多一点震惊。
白爸讷讷开口：“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白麓哼了声，没回答。
白爸：“……”
“好吧，我承认你知道的比较多。”
是他自以为是了。
白麓学林妍儿的模样哼了声，这才满意道：“知道就好，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总把我当成小孩子对待，我都是有俩孩子的人了。”
他把手里的孩子抱高了点，是在故意炫耀。
白爸：“……”
白爸：“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不认为白麓那个年纪的小孩能看透那么多东西，这不合理，也不符合逻辑。
白麓偏过头：“自己想，自己猜。”
白爸：“……”
他要是能猜到就不会问了。
“啊阿……奈乃啊啊……”
二二挥舞着手，打断了他们俩讲话，他手里的奶瓶空了，根据他口齿不清话，勉强可以分辨出来他还要喝奶。
但白爸没打算再给他泡奶，他拿过奶瓶放在一边，温柔的跟二二解释道：“不可以喝太多奶哦，喝多了你会吐奶的，所以爷爷只给你弄了一小瓶，二二要是还想喝那就得再多等一会儿咯。”
小孩子喝太多奶不好。
二二瘪嘴，他还想喝，于是他蹬腿道：“奈乃啊阿……嘛啊嘛……”
喝不到奶想妈妈了。
他记得妈妈有奶。
白爸哄道：“妈妈不在，二二要是想妈妈了，改天爷爷带你去城里找妈妈，现在还不可以见妈妈哦。”
二二挥手手：“嘛啊嘛……”
绵乎乎的奶音，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这让一边的白麓也忍不住想起了媳妇，他媳妇在城里，以后只能和孩子睡了，抱不到香香软软的媳妇了。
他叹气。
白爸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开口道：“你要是想她了，可以带孩子去城里找她，你不是有钱在城里买房吗？你们一家四口住一块多好。”
“不用担心你爷爷，我一个人在乡下照顾他就够了。当然，也不用管我。”
白麓撇嘴：“少自作多情了，我之所以还留在乡下跟你可没半毛钱关系。”
要是乡下只有他爸一个人，他早就带孩子们去城里找媳妇一块生活了。
白爸被怼了也不生气，呵呵笑了两声就算了。
白麓阴阳道：“坐个牢倒是把你脾气坐好了。”
他印象中他爸没这么好说话的，正常情况他这样讲话只会获得他爸一顿骂，如果讲不过还会拿棍子打。
“活了大半辈子，很多事都想开了……”白爸呵呵笑道，“人是会变的嘛。”
更何况那个时候他看白麓这个儿子不顺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那个时候心态有问题，本来他工作上就要圆滑处事，不得罪任何人，回到家还要面对自己老婆的病。
他心力交瘁，心里那股子郁气出不去，不可能冲自己温柔的老婆发，更不可能在外面发，正巧儿子又特别嘴硬不听话，所以就……
白爸清楚的明白，这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儿子怪他恨他都很正常。
所以他能帮儿子的地方都会尽量帮着点，算作弥补他对儿子的亏欠，也不敢指望儿子真能像对待他爸一样和气的对待他。
现在儿子愿意和他讲话已经很不错了，算一个进步。
白爸想到现在他们夫妻分隔两地，问道：“你想回城和儿媳在一起吗？”
白麓冲他翻了个白眼：“废话。”
他怎么可能不想？
那可是他媳妇！
白爸主动站了出来：“我可以帮你。”
白麓挑眉：“就你？”
是相当怀疑的语气。
白爸问他：“你应该知道你爷爷和你奶奶的事吧？”
白麓眼神游离。
“我帮你解开他的心结，他自然而然就不会再坚持住在这里了。”
白爸语气很有信心。
白麓瞅他这样，直接泼冷水道：“不要仗着自己年纪大就说大话。”
白爸无语。
白爸装作没听见他刚刚的话，看着身后的屋子继续道：“这房子很久之前建的，住了这么多年，到处都破破烂烂的，指不定哪天会突然塌了，确实不能再住下去了，该让我爸换一个住了。”
白麓盯着他看。
白爸忙道：“放心，我不过去，你们和爷爷住城里就行，我一个人随便找个地方住可以。”
他以为白麓这是怕自己也跟着一块进城住新房子里。
“在外面冻出问题了不还是得让我这个做儿子出钱治，别又害我花一大笔冤枉钱在你身上。”白麓嫌弃道，“我买的房子够大，房间和床也多，不差你这一个。”
他语气很不友好。
白爸听了后却明白他这是愿意和他住在一起，没有嫌弃他碍眼的意思。
正话反说。
“我还是不去打扰你们小俩——”
他正想婉拒，白麓就不耐烦地打断道：“让你住你就住，哪来那么多废话？”
然后也不管他爸要说什么，抱着发呆的一一就离开了。
白爸想拦他都拦不住。
“这臭小子……”
*
与此同时。
城里的林妍儿打扫完卫生，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次该做什么事，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干的了。
这日子好无聊啊。
改天约爸妈一块出去逛街试试，心里应该也不会那么空。
于是后面林妍儿一有空就拉她爸妈出门玩，她爸每次都能答应，她妈偶尔答应，因为她妈周末有时候要加班，不能休息。
林妍儿和爸妈一起出门玩的时候，她也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心里的那种“空”感不减反增，让她玩起来都提不起劲，经常看到一些景物或者画面就不自主的联想到白麓和孩子们。
路过的小孩，依偎在一起的情侣，甚至是一个别人嬉皮笑脸的表情……诸如此类，让她烦不胜烦。
越来越想他们了。
不过林妍儿不后悔回来，她能在乡下那个地方坚持那么久，就是抱着迟早要进城回来的想法在里面的，如果不是这个，她早就忍受不了乡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现在得偿所愿，她自然不会后悔，这是她的选择，与旁人无关。
只是在城里待久了，她出门偶尔也会遇到熟人，像夏念念和文舟这种。
文舟见到她就无视了她，俩人关系因着之前乡下发生的事闹得不怎么好。
而夏念念则是会和她打招呼，肚子还大了，明显看得出来怀了好几个月了。
林妍儿有点震惊于他们俩的结婚生子速度，转念一想自己，又觉得没什么，她和坏胚还是先上车后补票，结完婚后孩子也生得很快。
夏念念似乎在单位和人闹了不愉快而辞了工作，说是在家待产，但又闲不下来，做起了生意，一开始还不错，后面就垮了。
林妍儿听不懂生意上的事，但也大致听出来夏念念的抱怨，有人给她下绊子，害她生意失败，现在只能乖乖在家待产。
因为亏了不少钱进去，全是文舟家里人帮忙填的窟窿，所以文舟禁止她再继续做生意。
俩人关系看上去似乎也没在乡下时亲密了，尤其是文舟对夏念念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了许多，这让夏念念焦虑。
林妍儿和他们俩相处了一会儿，她感觉他们俩的婚姻迟早要散，现在不离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夏念念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如果孩子没了，文舟八成会直接跟夏念念提离婚。
也不知道等夏念念生下孩子后他们俩会怎么样，反正林妍儿很唏嘘，她曾以为夏念念来了城里后也会一帆风顺，达成家庭事业双美满的结局——
等等。
什么结局？
她甩了甩脑袋，把自己刚刚冒出来的奇怪想法甩掉。
这又不是小说，会有固定的结局。
自己都在想什么呢，真奇怪。
和夏念念文舟俩人拜别后，林妍儿转角看到了一个糖果店，橱窗那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糖果，硬的软的，甜的酸的……
她突然有点想吃糖了。
于是买了很多回去，分了一半给自己爸妈，然而她爸她妈没一个爱吃甜食的，全都拒绝了，让她自己带回去慢慢吃。
从自己爸妈那离开后，回到白麓给自己买的房子里，这里位置够大，装修得也不错，但就是很空。
她把买来的一堆糖放那，糖都显得格外少了。
“坏胚……”
“你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带孩子来城里看我啊？”
林妍儿捧脸，看着窗外的天空，长叹一声。
白麓……
一一……
二二……
你们会想我吗？
*
乡下。
一一捧着奶瓶玩，开心到拍手手。
二二歪头看着他，学着他的模样拍手手，反应有点迟钝。
而白麓则是在收拾衣服，在把一个大袋子装满后，他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分别在俩人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宣布道：“明天我们就进城见妈妈！”
玩奶瓶的一一：“？”
模仿一一的二二：“？”
俩人表情如出一辙的呆萌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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