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想做朋友，还是想找茬图乐子？”
我看着眼前这个不太正常的女人，真的很难想象她这样的脾性是怎么修仙的？毕竟我就是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性才无法修仙练道的。
“朋友？我都已经几千年没有过朋友了，我才不在意。”她语气里带着傲慢，却显得异常悲凉。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们火凤一族都是这么皱皱巴巴神经兮兮的脾气吗？’我还没发作，我肩头的老鬼倒是先出了声了，看来这火凤几次三番的撩拨他，已经磨没了他的耐心了。
“我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妖，那白狐不愧是偷练了禁书的，居然能看出你身上的转世仙根，能找到你这样的根骨换身，也算是她的造化了。”火凤一改之前的放浪样子，而是一本正经的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你怎么知道她是找我换身的？”
“你那孩子是早产的吧？”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反问了我。
老三和老四出生的时候的确并不足月，我是在怀孕8个月的时候就生下了他们兄弟的。
见我并没答话，火凤继续说到“她自以为修成了青丘卷便可催动这法术换身改命了，但是她虽能看出你身上有转世仙根，却并没有足够的仙力去完成换身，所以那孩子才会早产，虽然瞒过了青丘那只小狐狸，但遇到真正的上仙，还是一眼就能看穿的。”
“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不想去投喂那些道貌岸然的天地诸仙罢了，做人尚有苟且偷生的选择，做灵狐却要虔诚接受投喂天地的命运吗？”常莽表情深沉语气生冷的看着火凤说到。
“她没错，错的是这天地不仁。”火凤沉吟了一会，幽幽的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小凤，做人和作妖究竟哪个更难呢？”我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之中泛起了一丝悲凉。
“我曾经为人的时候，面对动荡的人生毫无还手之力，而你们这些所谓的妖兽仙魔却有术术傍身躲避乱世灾祸，那妖为什么还要做人？人又为什么会畏惧成妖呢？”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我的身上，似乎我问出了一个无法回答的死题。
“因为人求长生，妖盼轮回，仙……得不到的永远是最思慕的！”相视良久后，火凤低沉着声音说到。
火凤并没有告诉我们仙想要的是什么，她虽然身为金衣长老，但也并非上仙族长，大概她也并不知道上仙所求吧。
自那之后火凤便和我们一同留在了西平农场，火凤虽然性格怪异，但对于学校里的孩子还是异常的疼爱的。
那段时间因为，我们西平农场小学一直都是自给自足不需要拨款和帮助，所以并没有人来农场核查我们的身份，因为老四已经知道我是妖的身份，所以他大概也能明白常莽和金凤也并非常人，我们在农场的日子倒是过的简单安稳。
我和老四负责给孩子们上课，金凤负责开拓他们的视野，将这山川地理陆离精怪都编成了故事讲给孩子们听。
周末那天，孩子们都放假回家了，老四带着小芮去了城里的图书馆，只剩下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家里无聊的待着。
“小凤姐，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常莽提溜着一双眼睛神秘兮兮的看着金凤。
“什么问题？”金凤看他的样子不由的警醒了两分，这臭长虫是惯会找茬的。
“我小时候就听说你们凤凰一族是分为‘火凤’和‘青凰’两枝的，那青凰一族都是雌鸟，而你们火凤一族，都是雄鸟……”常莽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就听不见了。
但即便是这样我和老鬼也仍旧听明白了，敢情这个金凤应该是个男的才更对一些。
“谁说雄鸟就一定要做男人了？”金凤说完翻了个白眼，扭着妖娆的身姿就走出了屋子。
“常莽，你听明白她说的话了吗？”我忽然之间有点懵，有点反应不过来她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鬼你听明白了吗？”常莽讳莫如深的笑了笑，转而朝着老鬼问到。
老鬼露出同样的微笑，看着常莽点了点头。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这两个老东西异口同声的说到。
原本在一旁专心的啃着鸡腿的小团，也抬起头来看着我一脸讥笑的摇了摇狐狸脑袋。那时候的我还是未免单纯了一些的。
小芮16岁的那年，县里的人口普查工作已经传达到了乡里，我们几个老家伙不得不拟好了身份和年龄信息上报到了乡里，这就意味着，我们继续留在西平农场的时间已经开始了倒计时了。
如今的西平农场学校已经成为了乡里重点发展的学校，不仅有小学，还分立出了初中部。老四成了西平农场学校的校长，原来的二十几个孩子也已经变成了如今的二百多个。
“小芮，你想好了吗？”我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小孙女。
“姑奶奶，我想好了，等我上完了学就回来教书。”小芮十分肯定的看着我说道。
如今小芮马上就要初中毕业了，她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去县里读高中三年之后再考大学，要么上中专四年然后直接分配就业。
这孩子是真随了她父母的脑袋，一门心思的就想当老师，老四劝了她好久还是坚持要去读师专，然后回西平农场教书。
“小芮也就是没见过世面，才觉得这西平农场就是最好的地方了。”常莽摇摇头苦笑到。
的确是，小芮10岁之前都跟我住在小渔村里，后来渔村住不下去了，又跟着我们一起来了西平农场，她所见过的最好的繁华也不过只是县城里的那间图书馆而已。
“既然没见过世面，那就带她去开开眼啊，长了见识回来了就未必想去读什么师专了。”金凤不紧不慢的嚼着嘴里的橘子。
她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四和我劝的再多都不如让她亲眼去见见世间的繁华样貌。我和老四商量了一下，我们打算趁寒假的时间，带上小芮去一趟奉京，顺便回聿天去看看丁荣，仔细算算，丁荣如今也已经是60多岁的人了。
收拾好行囊后，我和老四便带着小芮坐上了前往奉京的火车，常莽掩身陪在我们身边，金凤则带着小团留在了农场。如今的政府工作已经完全走上了正轨人民生活太平安稳，加上青丘的人也不再来找我的麻烦，所以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旅行吧。
实际上并不是小芮一个人出来见世面，而是我们祖孙仨人一起去开了眼界。我和老四至少曾经在聿天城生活过，但也从来没有想过奉京的楼房能盖的那么高。
那段时间奉京和聿天那样的大城市都是在紧锣密鼓的改造建设之中，而我们这种蜗居在西平荒凉农场里的小人物，是无法靠想象来了解一个大城市的崛起和发展的。
“小芮，你看看这奉京的样子，你真的还想继续留在西平农场教书吗？”我看着小芮兴奋又惊奇的眼光，试探着问到。
“小芮，爸爸当年选择留在西平，是因为那个时候的纷乱和打击让我已经没有了继续奋发的热情，但你不一样的，你还这么年轻，你应该去过更好的生活，爸爸虽然舍不得你离开，但现在的环境已经不同了，你有更多选择的机会。”老四顺着我的话继续劝说着小芮，在他心里还是十分希望小芮去考高中考大学的。
“爸，姑奶奶，我知道你们一直都想让我考大学，可是西平究竟有哪里不好呢？奉京我见过了，车多一些，路宽一些，楼房高一些，还有什么呢？我并没有觉得生活在西平有什么不好啊。”
小芮听了我们的话反问道，好像对于她来说，这些我们认为的繁华都并不能对她产生任何吸引力。
我和老四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的确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繁华究竟又是什么呢？
奉京一行并没能改变小芮的想法，我们虽然玩的尽兴，但是也没有逗留太久，毕竟这次出行我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目的，那便是再回聿天去看看丁荣夫妇。
奉京和聿天之间毗邻，所以从奉京到聿天我们只坐了半天的汽车，刚下车的时候，我和老四都有点发懵，十几年的时间，我们记忆中的聿天已经完全变换了样貌。
从前的街市和民房都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样子，因为前几年的大地震，原本的好多民宅已经推翻了重新翻盖了高楼，居民区也做了新的规划，不过幸好曾经的聿天大学还在原来的地方。
“要进去看看吗？”
老四在聿天大学对面的街口处站立了很久，我知道他内心里的挣扎犹豫，那所校园里有他的整个青春年华，从读书到成家再到家破人亡……
“好！”他沉默了好一会后只是轻轻的吐出了这一个字，却是重重的砸进了流年的记忆里。
聿天大学的变化并不算大，曾经的教室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原来的教室宿舍重新进行了翻盖，老四曾经居住的地方如今是一片正在建设的工地，看样子开春就能竣工了。
我们沿着小路在聿天的校园里转了一圈，准备回去的时候，在身后传来了一个痴痴傻傻的声音。
“老师！丁老师回来了……哈哈哈……我是革命的一块砖……老师我错了老师……”那人看着老四一阵疯疯癫癫的傻笑呓语。
小芮吓得一下子躲到了老四的身后，我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疯子，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我吓疯了的齐小军，没想到他这么多年了仍旧还留在聿天大学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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