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道，我是从来不喝茶的。所以只能你们自己泡了。我在灶上烧了水，一会儿就好。”
周周好整以暇地看着向远峰现场上演川剧变脸。
最后才憋着笑道：“算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去晚了老爷子又该说了。这些原石明天会有人上门来处理，你就不用管了。回头查查自己账上。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男人好一会儿没说话，看的出来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见周周起身，王屿三人也跟着站起来。
男人连忙说道：”先别忙着走……我……我……“
周周皱眉，”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学别人结结巴巴。“
男人见他当真表现出不耐烦，才嗫嚅道：”我想留两块做个纪念……“
周周挥了挥手，”随便留。喜欢哪块拣哪块。“
然而男人根本不是这个意思，连忙道：”我看不懂……要不就让两位老板帮我筛选两块……你看行吗？“
周周一脸狐疑的看着男人，”你该不会染上赌瘾了吧？“
男人连连摆手，”赌石跟赌博虽然只是一字之差， 但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能一样吗？”
王屿短暂观察了一下周周的表情，知道这件事没跑。
准备稍加上手，给男人选出两块有这么个交代就罢了。
向远峰大约也是这么想。
所以由着王屿一个人蹲下身，捏着电筒在一堆料子当中扒拉起来。
但一连选了两块，男人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行。
王屿后面也就琢磨过来。
他是觉得自己动作太迅速，没给他好好物色。
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十几二十块料子。
最后王屿也不管男人说什么，选出两块放在一边起身闪人。
这才算逃出对方的“魔爪”。
王屿不能说他算计或者市侩。
人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时候，活下去或者尽量体面的活下去是首要选择。
出钱的周周都没说什么，自己就更没立场说三道四。
男人送他们到门口，最后冲周周说道：“记得回去帮我回去给老爷子问好。”
周周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以后做生意留个心眼。遇事别急。走了，别送了。“
王屿这会儿大致对男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能说出刚才那番话，说明跟周周家里肯定是认识的。
要么是远房亲戚，要么就是家道中落。
如果是后者，造成这种局面的，大约都是能上新闻头条的那种。
当然这种级别的人，就算出什么事也根本不会传到外界。一般都是静默处理。
通过刚才周周跟男人有限的对话信息，王屿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要真是如此，就未免令人唏嘘了。
不是王屿内心里对周周这样的人有什么偏见。
有一说一，很多问题之所以对周周来说算不上问题，大多源于万能的金钱魔法跟强大到令人窒息的人脉资源。
抛开这两样，周周就是个寻常人。
或者说，因为他们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家人给予的保护。让他们面对现实社会的抗击打能力，可能还不如普通人。
等于温室的花朵，突然被丢弃到原石森林。
没有真实社会经验也不具备竞争优势，等待他们的只有优胜劣汰的残酷社会现实。
这么一来，今晚的情况就完全能解释通。
王屿不自觉叹了口气。
却被周周捕捉个正着，“怎么了？唉声叹气的。难不成这些料子让人这么头疼？”
王屿当然不会傻到把刚才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开口道：“倒也不是。只是刚才想事情想的有些出神。”
韩清弱弱问道：“那明天开始需要去拙物斋坐班吗？”
这个问题引得周周哈哈大笑起来，“韩清，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班有什么好坐的？人的时间跟精力有限，为什么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听听，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你们认为有需要的时候过去一趟就行了。拙物斋不是有自己的老板跟伙计吗？韩清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是不是接了小姑妈那一单，最近要忙起来？”
面对周周的问题，韩清一时间拿不准自己究竟该不该承认。
一方面事主明确表示这件事不希望被人知道，尤其是熟人。可另一方面，刚才吃饭那会儿周周似乎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会儿自己矢口否认有欲盖弥彰之嫌。
还是王屿岔开了话题，“周周，就算跟拙物斋合作，这几百公斤原石消化起来也没那么快。我看他们自己的出货量也不大。如果有必要，我觉得也可以运到边城或者粤省。速度就快多了。”
周周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折射着微弱的亮光，“王屿，这笔钱我并不着急回款。这些原石是卖是留，都无所谓。我知道送到源头市场出货会很快。但帝都也有这两处地方不具备的一些隐形优势。”
向远峰张嘴就准备吹彩虹屁。
结果被周周预判了他的预判。说道：“这会儿已经没别人了，还有必要商业互吹吗？”
等把向远峰摁住之后，周周又道：“走。这会儿真带你们喝茶去。”
韩清跟踩到了尾巴似的，连忙说道：“不用了吧……”
向远峰像是想起了刚才那股难以形容的茶叶味道，苦着脸道：“我这会儿也实在喝不下。王屿你呢？”
王屿冲周周说道：“明天还是有必要去一趟拙物斋，交接一下这批原石。今晚还是早些回去早些休息。正事要紧。”
周周便也不再勉强。
来到主干道上，等了没多大会儿，伸手招到辆出租。
跟三人招呼一声就离场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韩清就说道：“今晚那些原石里有没有表现说的过去的？”
向远峰歪着脑袋，“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什么叫‘表现说的过去的’？”
韩清说道：“叶老板小姑妈那边总要给个说法吧？她那边其实心理安慰大过实际作用。要是有能交差的，省的再从别的地方找起来麻烦。”
向远峰想也不想道：“明天不是要去拙物斋吗？那里面多少原石不够你选的。何必只盯着这些，来回叨叨起来更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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